“可以這麼說,但更多的應該是沒有了張雪,他的生活也就完了。”
劉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頗有些感慨道:“人性還真是複雜。”
張浩會殺死胡某,有對胡某獨自逃生的憤怒,有對張雪永遠離開他後的彷徨,有對自我的厭惡和拋棄,劉博覺得更多的可能是出於自責和愧疚,他始終覺得張浩和白雪因為年少時共同經曆的事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份,這可能也是白雪無法離開他一樣。
多年的刑偵工作,周懷民大多數時候接觸的都是人性的惡,他也無不感慨道:“人性就是人心,是最多變的,我們看不到人心,但我們可以看到人們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那些選擇背後就隱藏著每個人的人心。”
劉博接道:“是呀,現實的種種選擇就是人性。”
作惡和行善都是人性,善惡之道,一念之間,而有些人總是喜歡走看上去容易的路,即使前方是萬丈深淵。是他們完全沒有選擇嗎?不是的,他們隻是選擇了他們認為更容易的路。
一席談話,劉博睡意全無,白雪死了,張浩要麵臨的是法律的製裁,而關於他們年少時的那個秘密就算知道了好像已沒有意義,但劉博仍然想知道,當年,白雪的繼父真的是意外失足嗎?白雪一直守在墮落後的張浩身邊不離不棄,甚至甘願隨他一起墮落,真的隻是因為年少時就開始萌芽的愛情?他想見一見張浩,他想弄清楚,至少張雪是將那本筆記本交到了他手上,雖然他隻是代為保管。
第六章 撕掉的一頁
房間是封閉式的,兩張椅子,一張桌子,劉博看著坐在對麵的男人,兩道粗濃的眉像兩座排列開來的小山,眼睛有些浮腫無神,隔著一張桌子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裏細密的紅血絲,他的皮膚比起健康的同齡人略顯蒼白,擱在腿上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倒是和他粗獷的眉毛有些不搭,若隻是這樣看他倒看不出是個癮君子。
“我是白雪在香港時認識的朋友。”劉博說道。
男人卻像沒聽到般,他微低下頭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手指,又像看著地麵。
“張浩,白雪曾經和我提起過你,她說你是她的愛人。”
張浩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對麵的男人,冷笑道:“她不會這麼說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
“我就是知道。”劉博的臉上突然有了表情,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一個寫故事的人,在香港時我買了她的故事,她回大陸時,將她年少時用過的筆記本送給了我,她說裏麵寫著她年少時的秘密,就是你給她買的那本。”
“那又怎麼樣。”
“你就不好奇裏麵寫了些什麼嗎?”
張浩沒有作聲,他不明白這個自稱是白雪朋友的男人,突然冒出來和他討論筆記本的事是什麼用意,對他來說,白雪死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劉博看著他,換個話題說道:“白雪去香港是想找到她的親生父親,為此她花了很多努力,她很聰明,也很漂亮,她本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呆在香港一直找下去,說不定早就找到了,我猜她回大陸是為了你,若是你放手的話,她可以過的很好。”
張浩鼓著眼睛盯著他,麵上浮現痛苦的表情,想說什麼卻終沒有說出口。
劉博繼續道:“她這麼做是為了還債,十四年前她欠你一筆債,不是你不肯放手,而是她甘願呆在你身邊。”
張浩又恢複了平常神態,他站起身拖著腳步往門口走去,看的出他什麼也不想聊,他的臉像陷入了癱瘓,隻剩下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