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裏的故事(三)(3 / 3)

劉博靠近他,在他耳旁道:“十四年前白雪殺了你父親。”

張浩機械的轉過頭,隨即他笑了,像是聽到了令人捧腹的段子,笑的眼睛都紅了,他頓住腳步,側著身子,衝著劉博的耳畔,淡淡說道:“那天晚上是我推的。”

和張浩見完麵已經過去一個星期,劉博仔細的回憶了之前所了解到的種種細節,又翻看了和張雪聊天時的記錄,包括與村裏老人的談話記錄,他還是不敢輕易相信,他決定將所有推想及交談記錄連同筆記本一起交給周懷民。

他將白雪的筆記本拿在手上,細細翻看,筆記本的外殼有些破損,他突然想到,曾經有個朋友很喜歡將自己的身份證塞在筆記本的夾層裏,那張丟失的一頁,張雪也許隻是撕下來並沒有撕碎扔掉,想到此,劉博忙將筆記本的黑色外皮從泛黃的紙張剝離出來,一張折的平整服帖的紙張掉到了桌上。

他小心的將紙張展開,許是9月28日發生的事太多,白雪當天並沒有寫日記。

03年9月29日

我不敢去想我竟然和母親一樣成了一個孤兒,我的眼淚已經哭幹,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哭了。以前聽別人說好人有好報,這都是騙人的,母親一輩子沒做過壞事,她是一個好人,我才是壞了心腸的人,我願意拿我自己換回我的母親,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連母親最後吩咐的話我也沒做到,是因為他也死了,這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去找他,他喝醉了,是他自己喝醉了還要來追打我和哥哥,我們隻是不想挨打,都是他自己掉下去的,都是他自己的錯,都怪他喝醉酒在母親生病時把她推倒,他用腳踢我們,他還扇過我的臉,哥哥也說不喜歡他的,他掉下去了,他要死了,哥哥要跳下去救他的,可是天太黑了,我們站在橋上,下麵什麼也看不見,他被水怪吞掉了,我很害怕,害怕哥哥跳下去也上不來了,我不想他下去,我拉著他的手讓他不要下去,那個人死了也好,哥哥明明說過討厭那個人的,可是哥哥還是哭了,我什麼也沒做卻好像活在地獄裏。

劉博深深歎了一口氣,當年他們什麼也沒做,卻為了‘那時的什麼也不做’各自活在自己的地獄裏。

終章

……劉博靜靜地站在白雪的墳前,許久才下山去,蜿蜒的小路旁荊棘叢生,真像她走過的路呀。

他沉浸在這一片寂靜中,衣兜裏的手機鈴聲將他喚回現實,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是劉博劉先生嗎?您是白雪的朋友吧。

我是。

您好,白小姐委托我查的事已經調查清楚了,她的父親全名叫劉國升,曾經是一家合資企業的職員,很可惜的是,當年劉先生從大陸出差回香港時,乘坐的汽車出了交通事故,劉先生傷勢過重沒有扛過來,對此我很遺憾,劉先生生前住址稍後我用短信給您發過去,目前住在這裏的是劉先生的弟弟,叫劉國泰,還請將此事轉告白小姐。

知道了,謝謝,我會如實轉告的。哦,對了,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是白小姐回大陸時留下的,她說如果查到了她父親的下落,萬一聯係不上她的話,可以告訴您,讓您代她去看看。白小姐還說您是她在香港唯一的朋友。

玉潭村的鬆山坳裏,一座新墳前一束雪般潔白的菊花,隨意地放在一本名為《死亡之眼》的民國推理書上,香煙嫋嫋,風乍起,翻起書頁嘩嘩作響,菊花滾落一旁,山間樹木搖曳,頓時熱鬧不少。

劉博回過頭,身後是清冷的山,清冷的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釋然了般大步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