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涼州一帶建立根據地的設想也化為泡影。”西安事變以後,西路軍根據中央軍委的電令,於十二月底再次西進。負責開路的部隊是五軍,由紅一方麵軍的五軍團與紅四方麵軍的三十三軍合編而成,這是一支有著光榮的革命傳統的部隊。軍長董振堂是寧都暴動的主要領導人,建過赫然的戰功。為了增加五軍的幹部力量,姚秀芝隨常浩等同誌來到了這支英雄的部隊。遠在中央蘇區的時候,她就認識董振堂同誌,加之部隊中又有不少一方麵軍的老同誌,因此,她雖然免職下放負責電台工作,但心情還是十分舒暢的。”部隊就要出發了,李奇偉邁著沉重的步子,告別了妻子,情緒消沉地走進了這支隊伍中。令人詫疑的是,他沒有回頭再看看含寐豫趕韻十歲紅。”西進是異常艱難的向前同誌記述的那樣:“隆冬時節,冰天雪地,墮指裂膚。我軍揞學員,衣衫襤褸,饑腸轆轆,冒著零下二、三十度的苦寒氣候,“長夜行軍,真是艱苦至極。”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巍巍祁連山的雪山冰峰,籠罩在朦朧月夜中。硬如鐵石的戈壁灘上,響著我軍堅定不移的步伐,象一道鋼鐵洪流,滾滾向前。這些來自”界豫皖邊、川陝邊和寧都暴動的英雄兒女,赤膽忠心,頑強不屈,目標隻有一個:為了勝利,為了明天。任何饑餓、嚴寒、風暴、傷病、死亡的陰影,都嚇不倒他們。他們不愧是中國共產黨締造和領導的紅軍隊伍,不愧是全心全意為人民利益而奮鬥的猛士正如悲壯的正劇中,也會有令人興奮的事件發生一樣,開路的五軍於一九三七年元旦一舉攻克離”台,守敵保安隊、民團共一千四百餘人全部投降,接受改”編”也正如任何喜劇事件,都不可能改變悲壯的茈劇色彩一樣,高台攻占不久,即變成了西路軍幾乎覆沒的轉折點。”不久,“數萬馬家軍追蹤而至。一月十二日,敵以一部兵力牽製臨澤地區我九軍、三十軍,而集中四個旅另三個團和民團一部,猛攻西麵的五軍駐地高台縣城。”五軍依托城外工事予以抗擊。激戰數日後,在敵優勢兵力壓迫下,全部退城內堅守。”麵對敵人的重圍,董振堂軍長指揮部隊堵死城門,隻在北城牆下挖了幾個暗洞,準備在緊急的情況下突圍。他帶領幹部檢査每個防禦工事、每一個射孔。鼓舞大家堅定信心,克服困難,誓與敵人血戰到底。為了解決彈藥不足的困難,他又組織部隊集中磚頭、石頭、木棒,搬到城牆上作武器,以備與敵搏鬥。同時,要求姚秀芝用電台向總部呼救,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援兵,緩解高台之圍。”但是,厄局難挽,元月二十日高台血戰終於開始了!天剛蒙蒙亮,馬家軍傾全力攻城,一時間大炮的轟鳴,飛機投彈的爆炸聲,敵人攻城的嚎叫,紅軍沉著射擊的槍聲,混成一支最為壯烈的戰爭樂曲。滿身都是硝煙征塵的常浩奉命趕回軍部,看見姚秀芝守在電台前邊,全神貫注地操作著,他把手中的匣槍往桌上一摔,滿臉殺氣地大聲問:“總部派出的援兵有消息嗎?”姚秀芝轉過身來,和常浩那噴吐著凶殺之氣的目光一撞,立刻就明白了守城之戰,打得是何等的艱苦。她沒有說什麼,信手拿起一紙電文,低沉地說:“這是總部剛發來的電報,你看吧?”常浩一把奪過,閱完”增援的騎兵師受阻,望繼續堅守待”〕”,“援”的電文以後,心中的怒氣就象陡然爆發的火山,他一邊撕著電文,一邊破口大罵《”堅守、待援,完全是一句扯淡的空話!”姚秀芝從沒有見過常浩發這樣大的火氣,更沒有聽過他說這樣的粗俗話,她急忙倒了一缸子熱水,捧到常浩的麵前,說:“、”喝口熱水吧!”不喝”常浩大聲地拒絕了,他轉過身去,急匆匆地走到屋門,又突然收住了腳步,停頓了片刻,遲緩地回過身來,望著姚秀芝有些欠意地說》”請報告總部,高台危在旦夕,敵人正準備拿我們的鮮血當慶功酒喝呢”姚秀芝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看著常浩。”常浩兀地轉過身去,大步踉蹌地走去了。”激戰的槍炮聲、喊殺聲,隨著大發淫威的朔風在高台的上空嘶叫著,回蕩著,攪得姚秀芝心緒難寧,各種不祥的預兆相繼襲來,一幅幅破城後的廝殺畫麵,在腦海迅速閃過。使她更為焦慮不安的是,電台收不到西路軍總部關於救援的回電,這將意味著五軍死守高台,一直到與高台同歸於盡。”轟!轟轟!”炮彈在城內不停地爆炸著。姚秀芝急得團團轉,看著一座座民房吐著火舌,冒著濃煙,隨著怒號的狂風向四周擴展,濃煙象是:塊塊滾動的黑幕,死死地罩住晴空,高台縣城成了一片火”轟!”,“一發炮彈在院中爆炸了,破舊的窗紙震破了,一塊不大的玻璃也碎為萬片,屋頂上積存多年的塵埃,下雨似地飄落下來,當姚秀芝從驚恐中鎮定之後,不禁自語:“啊!生和死離的是這樣的近”電報機終於發出了信號,姚秀芝懷著僥幸的喜悅心理邊收邊譯,然而卻收到了這樣一份令人失望、沮喪的電文:增援的騎兵師損傷慘重,令其退回。望你部繼續固守待”援。”姚秀芝驚呆了,手中的電文失落在地上,她佇立著,不停地自語:“增援的騎兵師退回去了,還要我們繼續固守待棱”啊!”咣當一聲,屋門被撞開了,李奇偉象個醉漢似地闖進屋來,失魂落魄地說:“完了!全都完了!”姚秀芝的心裏驚得格登一聲,為了掩飾這恐懼,她鎮定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這還用得著再問我嗎?”李奇偉走到震碎玻璃的窗前,伸手指著窗外,冷笑著說,“你聽聽這槍炮聲,還不明白嗎?”姚秀芝用心聽了聽,隻聽得槍炮聲越來越緊,喊殺聲越來越響,但聽不出什麼名堂來。她思忖片刻,嚴肅地問:“護城的城牆還完好吧?”城牆還能完好嗎?在敵人猛烈的炮火轟擊下,倒的倒,塌的塌,已經殘破不堪了”
姚秀芝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明”城牆一旦被敵人攻破,這戰局將會出現一個什麼樣子,她焦急地問:“城牆還在我們手中嗎?”還在”不過”不過什麼?快講!”不過,時間不會太長了!”啊?”姚秀芝大驚失色,立刻又問:“怏告訴我,董軍長還好吧?”好!他正在指揮紅軍戰士,用血肉之體,去堵被炸開的城牆!”同誌們的情緒呢?”一個個都殺紅了眼,忘了死,也忘了活!就是那些被我們收編的民團”怎麼樣?”人心浮動,騷亂不安”姚秀芝感到了局勢的危險,蹙著眉頭思索了片時,又”問:“這些收編的民團,知道我們在城牆下邊挖的那些準備突圍的暗道嗎?”李奇偉一怔,支支吾吾地說:“我想,這樣機密的大事,是不會讓他們這些人知道的。”姚秀芝那顆提著的心又放了下來。可是,當她一想到這揚圍城戰的結局時,心又忐忑不安起來。”轟”一發炮彈落在了對麵的屋頂上,一團幅射而起的塵土”尚未落地,一股黑色的濃煙又拔地衝起,接著,就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李奇偉嚇得臥倒在地,待了一會兒,又扶著土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指著對麵起火的房子,戰戰兢兢地問:“秀芝,你”打算怎麼辦?”跟著董軍長,和高台共存亡!”總部的援兵快到了吧?”到這時,姚秀芝才想起方才收到的電文。她清楚地知道,隻有封鎖住電文的消息,才不會動搖紅軍戰士守城的決心。因此,她慌忙尋找,並俯身揀起了這份電文。”李奇偉因工作關係,熟知與總部聯係的密碼。他一步跨到姚秀芝的麵前,冷不防奪過了電文紙,看罷冷笑著說:“秀芝同誌,你還準備跟著董軍長和高台共存亡嗎?”姚秀芝被這冷漠的問話激怒了,她真想大聲斥責李奇偉”頓,但她還是忍了下來。”秀芝同誌,依我看啊,你隻能跟著董軍長和高台共”亡!”住口!”姚秀芝終於爆發了不可壓抑的怒火,一把奪過電文,指著李奇偉的鼻子,嚴厲地質問:“你準備要幹什麼?”我”李奇偉嚇得身不由己地倒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說:“我也準備”跟著董軍長和高台共存、共亡”姚秀芝氣憤地轉過身去,拿著電文紙的右手指了指屋門,小聲地說:“好“快去參加戰鬥吧。”李奇偉愣了一下神,不自然地說了聲“是!”轉身一歪一趔地走去了。
姚秀芝不情願地撕掉了這份電文,投進就要熄滅的爐膛,不時燃起一股銀白色的火焰。火光漸漸地熄滅了,紙灰飛出了爐膛,飛進了姚秀芝的眼睛,她急忙用手揉擦,一任淚水溢出眼眶。”突然,槍聲大震,喊聲大嘩,姚秀芝趕到破窗前,望著對麵屋取上隨風搖曳的大火,想從這槍聲、喊聲中聽出守城戰勢的”展。她驚恐不已地自語:“為什麼槍聲和喊聲這樣近?難道?”咣當一聲,屋門又被推開了,常浩滿身血汙地闖進來,大聲地命令:“立即把電台砸毀!把密碼和文件燒掉!”姚秀芝衝到電台前,本能地伸開雙臂,護住電台,驚愕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敵人衝進城裏來了!”是敵人攻破的城牆嗎?”不”是內奸打開的北門,放馬匪進來的。”知道誰是內奸嗎?”不知道!傳說是收編的那些民團叛變了,是他們打開的城門董軍長現在什麼地方?他怎麼了?他壯烈犧牲了啊?!”姚秀芝就象遭了電擊,當即昏倒在電台的上麵。”叛徒打開城門以後,馬家軍就象潮水般地湧進了高台縣城。董振堂軍長”說畏不懼,沉著地組織起業已慌亂的部隊,與敵人逐屋逐街地展開爭奪,子彈和手榴彈打光了,便以刺刀、大刀、石頭和敵人拚殺,刀刃卷缺了,石頭擲盡了,便”用拳頭和口咬。幾經廝殺,英雄的紅軍健兒們相繼倒在了冰封雪蓋的大地上。董振堂軍長看到敵人衝”來要捉他,用盡平生最後的力量,高呼一聲”共產黨萬歲”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頭部,用最後一顆子彈結束了自己英雄的一生。“姚秀芝漸漸地蘇醒過來。她帶領紅軍劇團去寧都慰問演出,董振堂同誌親切接見大家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當她回想起董振堂同誌指揮五軍團,在中央蘇區反五次“圍剿”中,在艱苦卓絕的長征中,在與四方麵軍會合後的轉戰中,英勇奮鬥,作出的重要貢獻;想起紅四方麵軍南下期間,他一麵積極完成作戰任務,一麵站在朱總司令一邊,對張國燾的分裂主義進行抵製和鬥爭的財候,她哭得淚眼模糊了,哽噎著自言自語:
“董軍長,我們一定要為你報仇!我一定向你學習,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絕不當敵人的俘虜。”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常浩發怒了,發瘋了,把拽起姚秀芝,高高舉起電台前邊的椅子,在空中抖了一下,驀地用力向下砸去,為紅軍傳送過無數次戰報的電台,和奮力砸下的椅子同歸於盡了。
姚秀芝的心顫抖了,她呆癡地佇立在原地,木然地看著敏砸壞的電台”,“還愣什麼神?”常浩抓住姚秀芝的衣襟,狠狠地推扯了兩下,“服從命令快把密碼、文件燒掉,跟我突圍!
姚秀芝將心愛的密碼,不多的文件投進了爐膛,待到那火紅的光輝化為灰燼的時候,她倏地拔出手槍,熟練地打開槍機,槍膛裏還剩下五發子彈,她堅定地說:“好!四發留給敵人,一發留給自己,出發吧!”常浩和姚秀芝懷著無比淒楚的心情上路了,他們繞過激戰的街巷,躲過獸性大發、隨意槍殺紅軍和百姓的馬家軍,來到北褲牆的下邊,萬萬沒有想到,突圍甩的暗道已有兩名馬匪看守。常浩拉著姚秀芝的左手,急忙閃身躲在一座民房的後邊,小聲地說:“你打左邊的,我打右邊的,槍一響就衝進暗道,逃出城外。”常浩的計策完全實現了,總共不到一分鍾,他們二人就順利逃出了城外。正當他們頂著怒號的朔風逃跑的時候,忽然發現左前方飛馳著紅白兩匹戰馬,載著兩鬥”揮舞馬刀的馬匪,窮凶極惡地追殺落荒的紅軍戰士。常浩一把拽住姚秀芝,嚴肅地命令:“開槍!把敵人引過來,我們奪過這兩匹戰馬,連夜趕回總部。“姚秀芝應聲舉起手槍,啪!啪!打了兩槍。”遠在射程以外的兩個馬匪,聞聲調轉馬頭,一邊舉槍射擊,一邊策馬飛來。”開槍”化出卡殼的樣子。”常浩說”和姚秀芝趴在雪地上,二人舉起手槍,瞄準飛”馳而來的兩個馬匪射擊,沒有發出槍聲,二人慌亂地看著手中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