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統統都是廢物!該死!營地連夜走掉了二十幾人,你們難道就一點也沒察覺到嗎!?」尚誌氣紅了雙眼,一腳踢翻了前來稟告的士兵。

士兵全都跪在地上,頭碰地,噤若寒蟬。

尚誌氣了半天,終於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氣也沒用,如今要考慮的,是如何盡快把公主找回來,最重要的是,要想想該如何自保。

他命令士兵繼續在原地紮營,一方麵派人在方圓百裏找尋公主下落。

另一方麵他派人到赫連部落,向赫連王質問,同時修書一封,派親信日夜兼程送給中原熙宗皇帝,信裏將公主失蹤的所有責任,全都推卸到使節彌夏和赫連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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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上的劇痛讓楚洛昏沉,墮進黑甜的迷霧裏似乎可以稍微減輕痛楚,然而劇烈的顛簸卻折磨得她不得不睜開眼來。

頭痛欲裂,她把頭埋在一個人的胸膛內呻吟出聲,胯下幾近瘋狂的顛簸,幾乎讓她忍不住要嘔吐起來。

下一刻,楚洛驚得幾乎跳了起來。

一抬頭,隻見四周一片揚塵,駿馬在黑夜的沙漠上狂奔。阿穆朗攬著她,圈在她腰間的手臂就如鎖鏈一般牢固。

她被人劫持了!她這個準備外嫁給赫連王的新娘公主,卻被兩個所謂的赫連使者擄走了!

這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笑話!?

她下意識開始掙紮。

身為公主,從來沒有任何男人敢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放肆,如今,這個男人卻將她緊緊箍在懷裏,灼熱的氣息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別亂動!除非你打算跌下馬去摔死!」耳邊傳來阿穆朗沉而危險的警告。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楚洛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怒火在她眼裏熊熊燃燒。

阿穆朗卻不理會她,目光直視前方,狂猛地策馬奔馳。彌夏就在他們身邊並駕齊驅。

「彌夏,你是赫達王派來迎接我的使節,肩負保護中原公主,溝通兩國交流的重任,如今竟然陰謀設計於我,擄我遠走,你可知道這是怎樣的重罪,會引起多嚴重的惡果!」

楚洛厲聲向著身畔的彌夏怒喊,希望可以用言語挽回他的一絲理智,哪知卻換來了他一連串張狂至極的大笑。

隻見他邊大笑,邊伸手扯去了佩戴在頭上象徵赫連使節的發冠,毫不猶豫的將它扔到身後,然後又伸手扯掉了緊扣在頸脖上的衣扣,露出了一截結實的胸膛來。

「那迦,我憋了三年,都快憋死了,你打算怎樣補償我?」彌夏暢快地笑著,向阿穆朗大叫。

阿穆朗也報以長笑,「好兄弟,辛苦你了。回去大哥請你喝三天三夜的美酒,吃三天三夜的好肉,整個沙寨的美女任你享用,如何?」

「一言為定!」彌夏哈哈大笑,姿態狂邪至極,完全不複半年多來楚洛所認識的那個文質彬彬的溫和男子。

楚洛心中驚訝得不知所措,看看彌夏,「你不是赫連使節彌夏嗎?」又回頭看向阿穆朗,喃喃地問:「你不是赫連萬戶長阿穆朗嗎?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哈哈哈……」身側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

有人笑著叫道:「那個阿穆朗怎麼比得上那迦?軟得連兔子都不如,捱了三刀就挺不住倒下了,居然還敢誇口說是什麼大漠第一勇士!」

「想當年,那迦捱了赫連魯威那老家夥十三刀,都一樣撐下來了,阿穆朗那小子連幫那迦提鞋子都不配!」

楚洛聽著身畔那些人的狂妄笑聲,再抬頭看向身邊這個她原本以為是赫連萬戶長阿穆朗,而他們卻稱之為「那迦」的人的臉——

那冷硬得像大理石雕刻出來的五官,黑如深潭的眼內漾著危險又狂邪的笑意,昨天第一次見麵時的溫潤朗然表情蕩然無存。

恍如靈光一閃般,楚洛來回看著彌夏與那迦的臉,赫然發現他們居然如此的神似。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昨天剛見到阿穆朗時,會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了,原來那迦和彌夏居然是兄弟!

他們是如此的酷似,隻有眼珠和發色稍有差異,彌夏是胡人常見的深褐色眼珠和頭發,而那迦卻是一色的純黑。

老天,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愚蠢,居然被他們像傻子般的戲耍。

昨天這男人眼內若有似無的笑意,一定是在嘲笑自己的愚笨!

在周遭人狂妄的笑聲中,楚洛恨得幾乎想要殺人!

「注意,沙暴要來了!」一直直視前方,沉默而微笑的那迦,突然雷霆般大喊一句。

楚洛驚訝的回頭,瞪視前方。

黎明已至,紅日照得整個沙漠一片紅亮。前方通紅的地平線上,突然湧起了灰黑色的沙塵,狂風夾雜著黃沙,呼嘯著向著他們迎麵襲來。

霎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視野一片模糊,沙石暴風如浪潮般洶湧而來。

楚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讓人驚恐顫抖的異象,心裏恐懼得無以複加。

然而駿馬卻絲毫沒有逃跑或者停下來的跡象,男子們都掀起披肩掩住麵孔,二十幾騎駿馬踏著比沙暴更猛烈的速度,向著風沙的中央狂奔而去。

這幫亡命之徒是要把她帶到地獄去嗎?

楚洛驚得幾乎無法動彈,慌亂昏暗中,隻感覺到那迦掀起了身上的披風,將她僵硬的身體裹入懷裏,而下一刻,他們便衝進了沙漠風暴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