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但他也矛盾的不想和藺睿予相見。他知道現在的藺睿予已經不再是本來屬於他的那個人,他也明白現在的這個藺睿予會用什麼樣疏離的態度來麵對他—

這讓他無法忍受。

所以他隻在睡夢中看著他,這可以讓他暫時忘記眼前的人已經不再完全地專屬於自己。

沒去接他出院也是,昨晚刻意地晚回家也是,他不想和心裏已經沒有了他存在的藺睿予照麵,這會讓他惱火地想要拿條鏈子把他鎖起來。

就像現在看到他站在房門口,而想要把他脫光衣服強占一樣!想到這裏,聞人琰的眸色倏地變深。

藺睿予僵直了身體,在聞人琰的注視下,他的胸口被心髒猛烈的撞擊著。

該……說些什麼才好?他不是走錯房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裏,隻是深刻的感覺到非進來不可……他不知道這房裏有人,更不知道這是他……聞人琰的房間……等等!

他是因為感受到這房間在吸引著他才進來的,還是因為這是聞人琰的房間才吸引他進來?藺睿予抿著唇,腦海中浮現的答案仿佛是後者。

為什麼會這樣?他已經搞不清楚了……好多事情都怪異得讓他難以理解。藺睿予又下意識地摸著前襟,眼神對上聞人琰光裸胸前的那條菱晶項鏈。

“那條……”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開口了。藺睿予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把想問的事情問出口:“請問那條項鏈……是你的嗎?”他蹙眉,明知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情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但他就是想知道。

聞人琰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光,他淡淡地啟唇:“……你想起什麼了?”

藺睿予臉上發熱,他總不能告訴他,是做夢夢到的吧?一想起那個夢,他連手心都冒出薄汗。

他垂首,不自覺地又看著胸前,總覺得那裏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沒……沒有。”

“沒有就出去!”聞人琰黑瞳底的光芒銳減,他極其沉冷地站直身。“下次不要再走錯房間!”他起身的動作稍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他拿起床邊的長褲套上。

藺睿予被他突然站起身的舉動嚇一跳,幸好他很快地穿上褲子……

自己明明是個男人,為什麼……要對和自己同性的人裸身驚訝?甚至……他覺得那副美麗的軀體好誘人又好熟悉……

仿佛他也曾經感受過那樣的體溫……

刹那間,他想起夢裏那個像毒藥的男人。他連忙搖了下頭,想擺脫眼前不實的畫麵。眼角瞥見聞人琰要進浴室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上前喚住他。

“聞……聞人先生!”他脫口而出生澀的稱呼。

高大挺直的背影頓住。

聞人先生?在這個家,藺睿予一向是喚他“琰少爺”,隻有他才這樣叫,其他人都隻稱呼他“少爺”;而現在,藺睿予居然連該喚他什麼都記不起來!聞人琰緊握著拳,但還是停下腳步。

“我不是叫你出去?”他冷著臉,口中說出會傷害人的話。可惡……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跟眼前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藺睿予相處。

他大可以再重新占有他,把他納為自己的所有物,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聞人琰冷然地瞥視著藺睿予額前無法被瀏海全部蓋住的白色傷疤,他胸口的怒火狂熾的燃燒著。

他從不允許自己犯錯!

然而,那道淺色的疤痕卻每一次都讓他想起藺睿予在他懷中嘔血的畫麵!

每當想起自己的雙手碰觸的是藺睿予溫熱的赤紅血液,宛若是在提醒著他,他惟一承認犯下的錯誤是多麼地不可原諒!多麼地……無法挽回。

他並不想再重蹈覆轍。

但他也絕不會放手。

他不會讓藺睿予離開他的身邊,就算他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他可以等。

一年想不起來就等一年,兩年想不起來就等兩年,十年都沒辦法想起來就等十年!

他可以等他一輩子!

在藺睿予回憶起他的存在之前,他不會碰他,隻要他不離開自己身邊就好。

他絕對不會放手……也絕對不會放棄。

藺睿予愣怔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喚住他,隻是覺得,有好多疑問想要問個明白,而且心底有聲音在告訴他:這些疑問好像都隻有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可以給他解答。

他聽胡子爺大略說過他小時候被救到聞人家的事情,他也聽了胡子爺描述了他以前平常的生活,還包括他的工作。他很快地發現,無論是在家裏、在公司,平常或者假日,在他所擁有的時間空間裏,聞人琰這個人占了絕大部分!

他甚至也感覺自己的確………比較在意這個人……

“你到底有什麼事?”見他沉默了半天不語,又加上自己心煩,聞人琰剛睡醒的脾氣引燃爆發,他的語氣顯得十分不高興。

藺睿予心顫了一下,他察覺自己根本無從抵抗這個男人的任何情緒。以前他們之間也是這樣的嗎?總是聞人琰占上風?

“我隻是……”他才開口,聞人琰卻已轉身不再理會他。“等等!”他一急,就伸手抓向聞人琰的手臂。他還有好多事情想問,他們是什麼關係?那條項鏈究竟是不是他的?為什麼他會對他有種—

啪的一聲!

藺睿予才碰到聞人琰的手,就被他堅決且十分排斥的揮開了。

他愣愕的停下尷尬在半空中的手,心裏有一種……受到傷害的苦澀……

他那麼不想讓自己碰觸到,就好像他有什麼傳染病一樣……藺睿予胸口一奎,他的唇上失去血色。凝窒沉礙的氣流讓人無法喘息,半晌的沉默充斥在他們之間。

“你……離我越遠越好。”聞人琰隻丟下一句極為冰冷的話,幾乎凍傷了藺睿子緩慢收回的手。他沒有表情,就這樣踏入了浴室裏,反手用力地關上門,將藺睿予摒除在他的氣息之外。

藺睿予始終垂著首,看著深藍色的地毯,好像自己已經被那深海般的顏色狂猛的卷入,沁染了一身,沒辦法恢複原狀。

“好痛。”他低喃著。握成拳的手緊抓著自己胸前的衣衫,不知道是被聞人琰扯脫而在手上留下的紅痕隱隱作痛,還是聽了聞人琰最後的話後心口在痛。

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也想不起來他們之間共有的時間和所發生過的事情,又怎麼會為這種小事感到……難受?

他不會的……就算他們以前是多麼要好的朋友,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不會對現在的他造成什麼影響的。

不會……

不會的。

藺睿予看著足下的深藍,那強卷去他神智的顏色仿佛在嘲笑他所做的無謂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