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能拚痛以相愛乎;獨鍾閨秀,使人不平(3 / 3)

王寄生當然如願以償,而且這次在門扉中看到蓮步輕移、可代鄭閨秀的張五可,即刻便“意顫不能自持”,回家就“遣媒要盟”,沒有絲毫猶豫。可惜,已經晚了,張五可早已在王寄生觀瞻躊躇之際,就許配了他人。昔日拒絕了張五可求婚的王寄生,再一次成了情癡,“失意”、“悔悶欲死”,而且“即刻複病”,猶如那洪水,說來就來,堵都堵不住。隻是王寄生這次怨不得他人,在父母“責其自誤”時,也隻能沉默以對。

王寄生這一次的病,比上次要嚴重得多。由此也可以窺出,張五可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悄然超越了鄭閨秀。不過情種終歸有好命,自誇即便是張五可“許京都皇子”也“能奪還”的於氏,在“先炊者先餐”的求婚理論指導下,很快就“厚犒而歸”,成功替王寄生與張五可訂婚。王寄生簡直是被施了魔法一樣,“病頓起”,而且成了一心一意愛五可的好男人,“由此閨秀之想遂絕”。

隻是,不再思念鄭閨秀的王寄生,卻擋不住鄭閨秀對他的相思。聽說張家與王家聯了姻,鄭閨秀心內酸澀,抑鬱成病。不過她的父親並不是開通豁達之人,當初王家求婚之時,便惡聲惡氣,忿然拒絕;而今見女兒竟然為一個男人害了相思,更是覺得顏麵無光,並因意見不同,而與妻子反了目,不再關心女兒婚事。

落了後的鄭閨秀,即便是委屈自己做妾,也要嫁給王寄生。鄭閨秀的母親,顯然是個有主見的女子,很快便作了決定,不與王家商量,就搶在張五可過門之前,將鄭閨秀裝扮一新,用花轎抬進王家去。這簡直是一場逼婚了。王寄生見到吹吹打打抬進門來的花轎,還有轎子裏蓋了紅帕的女子,“駭極,欲奔”,可惜逃不掉了,他被人五花大綁似的強行拜了天地,然後才知道,這進了門的不是張五可,而是鄭閨秀。

張家舉家慌亂之時,憤怒“遂欲斷絕”,唯獨張五可“不肯”。因為她自有算盤,認為鄭閨秀盡管先過了門,但卻沒有正式訂親。這就如當下男女同居卻沒有領結婚證一樣,終究不合法,也不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太太。所以她心內“寬容”,讓王家且去繼續行迎親之禮,無需擔心她的不悅。

不過張五可的父親卻是著了急,也學了鄭閨秀的母親,吹吹打打地將女兒送進了王家的門。這下子可是尷尬壞了王寄生,昔日他種下的兩份情,而今一起湧來的時候,他卻有了不能承受之重。而且,更重要的是,張五可與鄭閨秀,誰來做妻,誰又來稱妾呢?

最後還是王寄生的母親按照年齡長幼定了大小。張五可起初還因自己年幼而做了小,心有不平,但及至看到“風致宜人”的鄭閨秀,便單純地認定,鄭閨秀做大,是名副其實的。

好在兩個女子可以相愛猶如姐妹,也省卻了婚後王寄生夾在其中的煩惱與憂愁。隻是他到這時才明了,當初張五可所謂訂親他人的消息,不過是她作為小女子的狡黠,想要看看,她與鄭閨秀,在他的心裏,究竟誰高誰低。王寄生病重一層的事實,當然讓她感到安慰。而王寄生門扉中窺視的那場戲,也原是她一手導演。門內的王寄生以為自己是那個心機重重的主導者,卻不知,真正虎視眈眈的,卻是院中那個蓮步輕移的女子。而鏡頭再往前回放,那一場向王寄生忿忿不平的夢,原來她也在同一時刻夢及。

這個一步一步設計了自己愛情的女子,能夠在鄭閨秀麵前心甘情願地居於低位,原不過是因為,她明了在王寄生的心裏,她其實是遠遠高於鄭閨秀的。而這個心中的位置,鄭閨秀是無論如何,也再搶不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