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行雨坐在窗下,看著外麵的細雨,愀然不樂。
滿屋子的藥味讓她眉頭深鎖,從一睜眼到現在,她不知道歎過幾次氣了。
她要怎麼去開這個口呀?
叫弟弟把未婚妻讓給她?哎唷,她說不出口啦!
“都是你不好!”她走到杜書豪床邊,再歎了一口氣。
他正因為吃了藥而昏昏沉沉的,似乎也沒注意到她的抱怨。
“平常好得跟什麼一樣,怎麼一生起病來就這麼厲害?”
貝行雨煩惱的蹙起眉,“師父說你這病是遇煞而起,得找個貴人幫你解,誰知道那麼巧,偏偏就秋水的八字最合,你叫我怎麼去跟陽穀開這個口呀?”
她雖然痛恨男人花心,但遇到這種事,也沒辦法堅持不許丈夫娶小。
她那個孩子最後還是沒保住,禦醫說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她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深愛丈夫,但想到要受那十個月的苦,還有生孩子的痛楚,她就有點反感,想著如果要傳宗接代,可能得讓別人代勞了。
秋水人不錯,更難得的是跟她合得來,打馬吊的默契十足,如果能當姐妹,幫杜書豪生孩子,也是件不錯的事。
偏偏她是弟弟的未婚妻,這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呀?
雖然娘親大力主張不用管陽穀,直接就讓秋水嫁書豪為妾,不過她一直在猶豫。
她當然巴不得秋水嫁書豪呀。
可是她得顧慮著秋水肯不肯,抑或是陽穀肯不肯。
拆散人家這事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已經做過一次,現在絕不能再做第二次。
她不知道杜書豪原來是有未婚妻的,直到去年上香回來,聽到守門人說有女於上門找他,自稱是他的未婚妻,但被他們趕走了。
她幾次用言語試探他,他都閃爍著回避,一開始她還以為他是因為飛黃騰達,所以背棄了原本的未婚妻,心裏有愧所以絕口不提。
前幾天她才從娘親嘴裏知道,當初她歡歡喜喜的當新娘時,新郎卻是高喊著已有妻室,而被硬押拜堂。
“唉。”她並不是不講理之人,為什麼他不對她言明呢?
她心疼的看著丈夫那汗濕的臉,拿著手絹輕輕的擦著,“你一定要好起來呀,書豪,雖然我平常常扭你耳朵,咬你胳膊,可是我心裏其實是對你好的。”
“我不知道娘逼你娶我,唉,你心裏一定很氣吧?可是你又對我好,現在你生病了,我真是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說到後來,她語帶哽咽,眼圈泛紅。
裝睡的杜書豪心中激蕩,忍不住就想跳起來將一切全盤托出。
娘親的辦法的確有效,但卻令他滿心羞愧,為了秋水,傷了行雨,他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景。
他睜開眼睛,激動的低喊,“郡主!”
“郡馬,你別說話,好好休息。”她的小手在他胸前輕拍,溫柔的哄著,“好好的曰覺,病才會快快好。”
“我……”他眼裏有淚,“郡主,我想跟你……”
‘噓。”她輕輕的道:“很不舒服就別說了。”看他眼裏有淚,她還以為他是難受得受不了。
杜書豪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胸口仿佛塞著一大團棉花,難受板了。
難道他和秋水的事就要這樣瞞著行雨,心裏有愧的過一輩子,還成天提心吊膽東窗事發該怎麼辦嗎?
“郡主,小王爺來了。”
丫頭才剛通報,貝陽穀就已經走進來了,“大姐,你找我呀?”
他這是明知故問,娘親已經說動了她,所以他早知道她要他來,說的應該是要叫他將秋水拱手相讓的事。
嗬嗬,他就先裝出不肯、勃然大怒的樣子,最後為了親情忍痛割愛,大功告成之後,再到臥湖小築跟滄海吃晚飯。
多美好的一天呀。
“我們出去再說吧。”她輕聲安撫著丈夫,“你好好休息,我待劊L再來陪你。”
杜書豪點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貝行雨拉著貝陽穀到花園裏,看左右無人才開口,“陽穀,我問你,你覺得姐姐對你怎麼樣?”
“很好呀。”隻不過愛扭人家耳朵而已。
“那現在姐姐有難,你是不是應該幫忙?”她飛快的接下去說:“你姐夫生病,看了這麼多大夫都不好,娘認識的那個大師說……”
他一邊聽一邊忙著點頭,臉上還要擠出驚訝、不信、憤怒的表情,真是累死他了。
“我是厚著臉皮跟你要人來了,你怎麼說?”
他一口就拒絕,“當然是不行!”
她眉毛一豎,生氣的揚高音調,“想都沒想就說不行?你……”
他看她手抬起來,還以為扭耳神功又要發揮,連忙護住雙耳,誰知道她卻是掩麵哭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是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難道你不能救你姐夫一命?”
看她如此可憐心急的模樣,貝陽穀心中生出了強烈的罪惡感。
娘就沒有溫和點的辦法能想嗎?看一向強悍的行雨急到痛哭,他還真是過意不去。
“咦,是秋水!”貝行雨一個抬頭,看見元秋水一個人在園中漫步,臉上掛了兩行淚水,神情有些恍傯。
於是她跑過去喊她,“秋水!”
元秋水回過頭來,一看是她,連忙擦了臉上的淚,笑臉迎人,“郡主。”
“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呀,快告訴我,我替你出氣去。”
貝陽穀說道;“沒人欺負她啦!”
元秋水也搖搖頭,“嗯,是眼睛進了沙而已,我沒哭。”
杜書豪一病不起,行雨天天焦急寫在臉上,她雖然關心至極,卻不能探問,當然隻能天天以淚洗臉,求神保佑他快好。
貝陽穀趕忙說:“對啦,大姐,我們去那邊談我們的事,秋水還是進屋去好了。
因為秋水來了之後,跟姐姐相處極好,因而生出了退讓不再強求的念頭。
但他怎能讓她如此退開,他不想讓滄海怨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