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仿佛置身在噬人的烈焰中,她夢見自己和族人一起陷入赤紅的熊熊火海,灼熱的焰火正恣意地吞沒一個個被燙得幾乎蒸發的人影。
烈火傾身握住馥柔兒的手腕,從她身體透散出來的熱度高得嚇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正是沙毒的症狀,一兩天之內就足以致命。
“王……求求您……救救……我……的族人……求……您……”
馥柔兒痛苦地沉吟,除了熾人的熱度,她還必須耗盡所有的力氣去對抗一波波懾人的暈眩。
“該死的!你現在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力氣想著別人!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都快要不保了。”
這愚蠢的女人竟然還有力氣替別人求情,烈火真的火大了。
“我……不要……緊,我……不怕死;可是……您……一定要……救……我的族人……求……”
“你閉嘴!”烈火惱怒地死扣住馥柔兒的皓腕,將她虛軟的身子扯向自己。“如果你敢在我麵前死去,我一定會讓所有留在洛特城的風族人一起陪葬!”
“不……”
驚懼地睜大了眼;縱使全身教高熱燒得幾乎沒了力氣,馥柔兒卻害怕烈火真的說到做到。
“我不會讓你死的。記住!不想你的族人陪你一起下葬,你也別輕易地想到“死”這個宇我命令你撐下去!”
“我……”
不明白他話裏的含意,昏亂的意識不敵黑暗的暈眩,馥柔兒再度癱軟昏去。
鬆脫盛怒下的手勁,烈火的目光停留在馥柔兒身上的紅疹上,心緒也立時被扯得失去分寸。
烈火的反應讓塞恩也瞧呆了。原來他當初單純的“第六感”竟能如此左右向來在他心目中不動如山的火族之王。
“王,依臣之見,也許我們必得火速處裏洛特城那邊的情況。”
即使冒著被烈火盛怒波及的危險,塞恩也必須盡到一個做臣子的職責。
果然,兩道暴怒的目光直向他掃來。
“王,所幸先前您的一道指令將風族人全都集中在洛特城,否則讓染病的風族人在無炎目彎各處亂竄,即使我們有可以扼止沙毒的醫料,也避免不了我們的族人因為這次的疫情而有所傷亡。所以,王,為了不讓沙毒的傳播更加擴散,我們必須即刻采取行動。”
言下之意,塞恩就是要他再出手救那群他恨之人骨的風族人。
“好吧!塞恩,我就任你帶著你的火炎令暫時接管洛特城,帶領宮內所有的禦醫,除了布洛留下。洛特那邊就交給你全權處理,直到疫情控製住,你再回來複命。”
烈火簡潔地下達命令。布洛是赤焰城內首席的禦醫,留下他是因為馥柔兒需要他的醫治;
“是的。王。”
塞恩雖然應答著,臉上卻露出幾絲遊移。
“還不快去?”
見塞恩還伏在地上,烈火感到不解。
“王……”塞恩支吾著,失去一貫從容的態度。天曉得,他實在是有天大的難言之隱。
“還有什麼事?”
“火炎令……三天前,我把火炎令交給馥柔兒。”
硬著頭皮,塞恩不得不從實招供。
“什麼?”
對於塞恩的擅作主張,烈火已經不怎麼覺得驚奇了,隻是他不曉得塞恩竟玩得有點走火人魔。
烈火回望馥柔兒,發現她腰間正露出一小截紅色令牌的光端,烈火迅速將火炎令抽出。
塞恩知道這下完了,他就是有再強的第六感,也想不到厄運會這麼快就落到他頭上。
“先去把事情辦好,回來的時候所有的賬我再跟你一起算。”
這已經是天大的通融了!接下王丟來的火炎令,塞恩馬上落荒而逃地退出烈火的寢宮。
★★★
“王,恕臣直言,我們應當立即將該名女奴移往奴仆居住的北城。以王的尊貴,實在不宜讓此女留在這裏;更何況沙毒是種可怕的傳染病,萬一王被傳染了,那……”
禦醫布洛取來湯藥,在檢視過馥柔兒的情況後,他語重心長地向烈火提出建言。
“先別多說,把藥給她喝了吧!”
沙毒曾經是沙漠中人人聞之喪膽的疾病。烈火的父親——火族前任的國王就是在八年前出巡的途中染上沙毒過世的。
自此,烈火即大肆延攬群醫,在赤焰城內組織了一個可說是冥界中實力、醫術最堅強的禦醫群,開始致力於對沙毒的研究。八年下來也算努力有成,麵對頑強的沙毒惡疾雖沒有絕對救治的妙方,但至少對於輕微的病症患者治愈率相當高;也就是說,火族的禦醫們已經掌握了扼止沙毒擴散的方法。
雖然至今隻要一有沙毒的疫情傳出,仍會有一些重症病患喪命,但至少不像以前每每都有上百上千百姓死於沙毒,王室還必須被迫燒毀整個部落來斷絕沙毒的蔓延。
“王,她現在的惰況根本無法吞……”
布洛已經連續嚐試數次,馥柔兒還是一味地把喂到嘴裏的湯藥吐了出來。
“把藥放下,你先退下,吩咐幾名侍女在外頭候著。”
“可是……王,您……實在是不能把她留下,您不能冒著被傳染的危險將她留在您的寢宮。這名女子隻不過是個身份卑賤、微不足道的女奴。”
布洛仍堅守著為人臣子的職責,讓王冒這等風險實在是太不適宜了。
“住口!我命令你退下你沒聽見嗎?下去之後別忘了準備其他的湯藥。”
烈火暴躁而強硬的口氣立即斥退了寢宮內所有的人,麵對著被高熱及病魔折魔得奄奄一息的馥柔兒,他的心竟波濤洶湧地起伏者,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這種感覺,甚至對於將他強留在自己寢宮而斥退忠諫的布洛這樣的舉措,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於是,他隻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說服自己。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身為火族之王的他自從父王因染上抄毒被奪走寶貴生命之後,他就不願見到有人因沙毒而亡的事再度重演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