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啊!”也不知是誰眼尖,看見施展輕功的許誌擒,禁不住跪在地上大呼。一時間,萬千人都紛紛跪地大聲呼喊神人救命之類的話語。許誌擒劈開了倒塌下來的火柱,聽到眾人的呼喊。對此,許誌擒隻有充當一些蚊子“吱吱”叫,他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了。救人?那隻不過是在能自保的情況下的消遣。現在這種情況下,讓慈悲去死吧!
火海旺盛,淹沒了眾人,也淹沒了眾人的呼喊聲。劈裏啪啦燒焦聲音不絕於耳,許誌擒的額頭冷汗直冒。他本來就不需要愧疚的,但是他還是愧疚了。雖然,習武之人,對生死看得極淡,此時他還有自己的事情,但那淳樸的百姓的虔誠的聲音最後換為絕望的呼喊,還是如尖針一般刺入他的心裏。他現在隻有忍受,因為還有更大的危險等著他。還有他懷中的嬰兒,他的師兄的骨肉。
世人都知道,許誌擒的刀是世上最快的刀,同時也是世上最神秘的刀。誰也不知道許誌擒的刀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就像現在,許誌擒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抹冷光。狹長的刀鋒劈開了洶湧滾來的火浪,刀鋒冷冽,竟使洶湧的火勢頓了一頓。
明若琥珀般地火焰,就像是火神的衣襟,散發著讓人絕望的氣息。
“看來,許大刀尊的藏刀術,已經破了啊!”茫茫火光中,一聲恍如從天際來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的事一道長長的匹練。
是的,刀尖散發的溫度已經不能使許誌擒藏匿了。
但許誌擒就是許誌擒,隻是輕輕一揮手,刀鋒就從那長長的匹練穿過,“哢”一聲,匹練斷為兩段。卻是一柄丈餘斬馬刀。
刀斷,人呢?
漫天血水已灑下。許誌擒呆呆地看著那截斷刃。斷刃劃空,透著琥珀般的火焰,許誌擒似乎看到了將自己親生骨肉交付於他的師兄和師嫂:張得佳和慕容煙。
他仿佛看到了張得佳夫婦被人追殺的場麵,仿佛看到了師嫂那被鮮血浸沒的白衣,仿佛看到了張得佳的那殷切的眼神……那一切一切,和隨後發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尖銳的針,紮入他的心裏。而這一切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懷中的孩子。
但凡習武之人,血脈和心性天資一般重要。且江湖上的人,為了一件物品就可以反目成仇,更何況還是以活生生的人?又良好血脈的嬰兒,不知有多少人看著眼紅,又不知有多少人鋌而走險,一切都是為了門派傳承啊!何其可歎,何其可惡!
有一句話說道,如果一個人已經禁不住胡思亂想,那麼他離死亡不遠了。許誌擒目前心事重重,估計今天很難逃脫得了。就連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如果不是左手感受的溫度,許誌擒連最後的一絲掙紮的意圖都沒有吧!
許誌擒終於回過神,隻是看著懷中的嬰兒。發現嬰兒的小臉已經被照的通紅,眼睛睜著大大,充滿了血絲。嘴唇發幹,氣若遊絲。就算是脫去了繈褓,他的身體也是火燙。這溫度連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一個嬰兒?
身形一轉,許誌擒飛快地向火圈外圍掠去。“卟……”地一聲,火海中炸出了幾朵鮮花。茫茫火海,怎麼也有鮮花?許誌擒麵色微變,身子猛然拔高,險險躲過了撲麵而來的一把利劍。饒是許誌擒出生入死,也是心中驚懼。但是這還不算完,就在許誌擒身子拔刀最高點時,氣力用盡,從火海中飛出三四支利箭,眼見就要插入許誌擒的身體中。但是許誌擒不愧為江湖中數得上號的高手,右手手腕輕輕一抖,一抹寒光閃在手心,就算是在鋪天的火光裏也是耀眼。似乎是流星劃過天際,寒光閃爍,那幾支利箭突兀斷為數截。
“許大俠果然厲害!”一道吼聲響起,居然將許誌擒的心神震了震。許誌擒神色冷然,目中泛出殺機。如果剛才自己的反應稍慢,就算自己無礙,那孩子呢?極度的高溫下,孩子的身體已經無比虛弱,如果剛剛一不小心傷到的話,怕也……許誌擒心中不禁泛冷。
“噗……”許誌擒周圍的火焰居然熄滅了,露出了一大片空地。許誌擒傲立在火海中,盡管鬥笠掩住了他的神情,但是他的氣場不會被遮掩的!那冰冷氣勢,甚至穿過了層層火牆。
既然他們連這麼小的嬰兒都不放過,許誌擒也不會悶得發慌放掉他們。
許誌擒眼神冰冷,左手牽著嬰兒,右手持刀。刀身似雪,寒氣狂吐。鬥笠,散發,揚起的衣襟。在他的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五個人了。
一老者衣著黑衣,背負長劍。頭發竟然有一半黑一半白。蒼老的臉上布滿皺紋,神色凜然。
一人一身白色長袍,年約弱冠,腰間掛劍,長發垂腰,身高七尺,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天庭飽滿。狂傲之色盡顯。
一老者身穿黃色麻衣,戴著道冠,背負一柄寬大的劍。麵部古板無表情,嘴唇無血色。
另外兩個一樣打扮,都是身著藍白相間的衣裳,結發,一人偏瘦,一人偏胖,神色具是悲天憫人。腰間具是佩短劍。
五人形成掎角之勢,將許誌擒圍困在中央。
許誌擒並不瞧這五人一眼,隻是冷冷看著那最大的火球。抱住嬰兒的左手更緊了,額頭隱隱見汗。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許久,許誌擒終於收回目光,但還是沒有正眼瞧這五人。冷冷道:“名字。”
五人沉默,似是被許誌擒的傲慢給震撼或激怒。最後那黃色麻衣道士先說話了:“貧道乃是龍虎山的黃歧道長……”
話音未落,隻聽許誌擒冷聲說道:“下一個。”
五人瞠目結舌,似乎沒想到許誌擒居然如此狂傲。那白衣長袍男子先跳了出來,厲聲說道:“斬空劍派劉劍堂,你記住這個名字就夠了!”飛身縱起,拔劍出鞘,劍氣直指許誌擒。
許誌擒:“狂妄。”
沒有人見到許誌擒是怎麼出手的,甚至都不知道許誌擒已經出手,隻看見那位斬空劍派劉劍堂的身軀倒下,這才意識到許誌擒已經出手。
“鏹……”
“鏹……”
……
其餘四人連忙拔劍出鞘,擺好架勢,紮好步子,凝神靜氣,眼睛死死盯著許誌擒。
許誌擒冷冷一笑,終於正眼瞟著這四個人。他先注視著那黑衣老者,問道:“名號。”
黑衣老者並不著急答話,剛才拔劍的時候他最慢,仿佛他的動作永遠慢人一拍。一會兒,老者才緩緩道:“點倉派趙……”許誌擒的速度不慢,比老者要快多了。既然已經來到許某的麵前,那就不可能是朋友了!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所以在那老者說話的間隙,許誌擒已經持刀飛身,刀刃化作一片銀光,揮向老者的喉嚨要害。這回老者的反應不慢了。
老者麵色大變,在一瞬間就變換身形,企圖躲過這致命一擊。可是,許誌擒出手太快且出其不意,已經占了先機,此刻,縱然老者極力躲閃,也是無濟於事。
老者那蒼老的身軀無力倒下,眼睛凸顯,盡是不信。是的,他卻是不信,世上怎麼還有這麼快的刀。又這麼快的刀就罷了,為什麼還有能準確使出這刀的人?
老者臨終的眼神看得剩下三人一陣心驚肉跳。待到許誌擒問他們的名號是,包括龍虎山的黃岐道長,三人竟不敢回話。一個人的威壓竟然能到這種地步!
許誌擒的身形又轉動了,三人瞳孔猛地收縮,手腕青筋凸起,實是小心到極點了。可是許誌擒身形卻是掠向圈子外,轉眼就消失在三人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