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玉凰見過他多少次?”

“我還沒有認識玉凰呢!醋娘子!”

“你家司機我全見過好多次,就是沒有見過什幺亞圖。”

“後來他向我辭工,走了。”

“一定受不了你的少爺脾氣!”

“才不是呢!他自己要做老板,開了一間修車廠,當然沒有理由再打工。”

“挨了十年,總算出頭了。”

“他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少,念過中學,隻不過是打了六年工。”

“打了六年工就有錢開店子?”

“也許他有什幺親戚死了,分給他遺產。他說他的老祖宗是嶽飛,將門之後啊!”

“唉!我想回家躺著。”

“二十分鍾了,如果再找不到他,明天叫他滾蛋……”

車裏尤烈攬著素心,她依偎在尤烈的懷裏。

尤烈湊在她身邊問:“好點嗎?”

“唔!”素心點了一下頭。

“前些日子你老是在發噩夢,這幾天你的胃口又不大好,明天你在我們家裏吃飯,爺爺就說你精神不大好,我看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你不想動,我請我們的家庭醫生為你檢查一下,就算是例行檢查。”

素心不置可否:“我這幺大個人沒病過,也最怕看醫生,我看我隻是疲勞過度,休息一下就沒有事了。前幾天搞時裝展覽會和化妝品示範,開會啦!彩排啦!慈善舞會……我畢竟是一個女人,體力有限。”

到李家,尤烈對司機說:“我的跑車在李小姐公司的停車場,你把它開到這兒來。”

尤烈扶素心出去,芳姑連忙走過來:“小姐,你怎樣了?”

“沒事,隻是有點疲倦。”

“倒杯熱茶給小姐,送上房間。”尤烈一把抱起素心,一直抱上房去。

“快些放我下來,我又不是走不動,我的體重並不輕,你會很疲倦的。”素心不敢看屋子裏那些傭人。

尤烈把素心輕輕放下床,替她脫去高跟鞋:“你看我,氣也不喘,幾百磅我一下子都舉得起,何況你,才隻不過是小綿羊,我可以抱著你繞屋子跑三個圈。”

“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素心指住他,俏皮地笑。

尤烈捉住她的手指:“你還笑我,我把你舉上屋頂。”

“不,不要,我最怕高。”素心慌得縮起來,拉住床。

“看你,這就信了。”尤烈得意地笑:“誰頭腦簡單?”

“烈!”素心突然看定他:“你笑起來很好看,很迷人。”

“是嗎?那我以後多笑笑,迷死你!”尤烈把她的頭拉前,吻一下。

“是不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笑得好看,所以你喜歡笑。”

“我由小至大,隻愛笑,不愛哭。就算我笑起來難看,還是笑,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哭過。”

“整整二十六年沒哭過?”

“由我媽咪肚子跑出來,哭過,其實我也不是哭,是醫生打我屁股,直把我打哭。”尤烈張開雙手:“我那幺快樂,沒理由哭。”

“生離死別都不哭?”

“我家沒有死過人,祖母去世時我還小,什幺都不懂,也沒跟任何人分離。”

“你由美國回來,放下了老同學和朋友,他們沒給你送機?”

“幾個大男孩,哭什幺呢!不怕人家笑話嗎?”

“那女朋友呢?”

“說聲拜拜!為女孩子哭,更加不可能。女人啊!跑了又來,有什幺好傷感的,我才不會那幺沒出息,為女人哭!”

“你當然也不會為我哭。”

尤烈毫不考慮:“不會!”

有人敲門,尤烈去開門:“哈!芳姑,我還以為你把茶忘了呢!”尤烈拉開房門,心情好,跟芳姑打趣。

“我新衝了普洱茶,普洱茶開胃消滯,希望小姐喝了會胃口好些。我還弄了點心,所以就遲了,對不起,尤公子。”

“我隻不過跟你開玩笑,生氣啦?”

“芳姑不敢。”她放下了茶點。

“是不敢呢,還是不會?”

“不敢也不會。”芳姑被他逗得想笑:“尤公子、小姐,你們晚餐喜歡吃什幺菜?中餐呢,還是西餐?”

尤烈倒了一杯茶,放進素心的手裏:“小姐喜歡吃糖醋五柳魚,吃中餐吧!”

“小姐,我出去了,兩位慢用。”

尤烈看著芳姑關了門,他說:“芳姑人不錯,又忠心,我很喜歡她。”

“什幺?”素心瞪圓了眼:“你想拉她跳槽?”

“主意也不錯,我們廣告公司也要請模特兒拍廣告片。”尤烈一本正經的:“可是,你看她是不是老了一點,而且三圍尺碼……”

素心笑著打了他一下:“你好惡作劇!竟然叫芳姑做模特兒!”

“你呢?跳槽,我又不是開電視台。”尤烈捏一下她的下巴:“都是為了你,有芳姑侍候你,我就放心了。為了鼓勵她,我要送她一份禮物。”

素心托起腮:“情人節過去了,用什幺名堂送禮好呢?”

“求婚!”

“嘎!”素心指住尤烈哈哈笑:“芳姑四十幾歲了……”

“老婆越老越可愛嘛!”尤烈仰仰臉,哼著鼻音:“尤太太輪不到你了。”

素心笑得一頭撞進尤烈懷裏,尤烈扔下叉子,兩個人笑作一團。

尤烈仰躺在地毯上,素心伏在他懷裏,笑得直喘氣。

尤烈撫著她的頭發:“現在好點了嗎?”

“不用做工作,有你在身邊,怎會不好?”

“其實,女人應該舒舒服服留在家中享福,你為公司一天忙到晚,太殘忍。”

“我身體一向都很好,三間公司難不到我,何況,最近我還有阮叔叔幫忙,偶然感到疲倦是很平常的,不要大驚小怪。來!”素心伸手去拖尤烈:“飯前我們去屋子附近散散步。”

“隻要跟你在一起,我願隨你去天涯海角。”尤烈從地上跳起來。

“油嘴,你就是用這種花言巧語去騙來一大堆女人。”

“相反,是那堆女人用花言巧語把我騙去。”尤烈和素心互握著手,由屋子跑出花園。

“這證明你很淺薄,幾句甜言蜜語就把你騙倒了。”他們在屋子附近,種滿著樹木的行人道上漫步:“你和多少個女人好過?”

“拉拉手算不算好過?”尤烈開心的時候,玩世不恭的樣子又表露出來了。

“明知故問!”素心盯了他一眼。

“我,”尤烈搔了搔發腳:“我記不清楚了。”

“看你多風流,”素心甩開他的手:“你別碰我!”

“怎幺又生氣了?”

“你不幹不凈,”素心抿抿嘴:“想想就嚇人。”

“好,別怕,讓我算一下。”

尤烈一本正經地在數手指:“鬼妹仔六個,香港嘛!連你一共四個。”

“為什幺把我拉進去,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有?”尤烈攔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你忘了你生日那晚……”

“別說了!”素心推開他,耳根都紅了。

尤烈站住,一拍手:“不說怎行,我就這樣給你套住了。”

素心暗忖:香港四個,除了自己、蕙心和玉凰,就隻有一個?她才不相信!”“小素,你在想什幺?”“想……想你。”

尤烈出其不意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別嘛!”素心推他一下:“大街大巷的,你真的不害羞?”

“你在法國的時候,沒見過那些男女當街親吻?”

“這兒又不是法國。”

“小素,讓我拖著你的手。”

素心瞟他一眼,終於把小手塞進他的掌中。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拖拖手、散散步的人,我沒有這種興致。”尤烈緊握著她的手,怎樣都不肯放開。

“你的興趣是醇酒、美人,鄙俗!”

“這兒沒有酒,美人也不肯投懷,但是我心裏感到很平靜、很溫暖、很愉快。我自己也感覺到奇怪,我似乎在變。”

“那是一種幻覺,很快就會過去,像那晚霞,你看,天邊一片金紅,多美!但是,晚霞很快就消逝。”素心站起來看日落:“人也會改變,像黃昏的夕陽,總是被黑夜淹沒,誰也不能把夕陽留住。你喜歡我,也許我與眾不同,但是,誰敢說你會喜歡我多久?總有一天,你仍然會過著那種酒色財氣的生活。”

“你的確是與眾不同,”尤烈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素心:“你很有風度,並不是隻有外在美那幺簡單。”

素心是不簡單,她怕尤烈看出她的心來,她搖搖尤烈的手:“我們回去吧。”

吃晚飯時,尤烈夾了一塊糖醋魚給素心。

素心吃了兩口,突然按住胸口,喉嚨格格作響。

“小素。”尤烈馬上放下飯碗走過去,扶住她:“你怎幺了?鯁了魚骨?”

“我好悶!”素心咽了一下:“我不想吃魚。”

“那就不要吃!芳姑,快把魚拿走。”尤烈推開了魚,接過芳姑遞來的熱茶,喂素心喝了兩口:“我扶你回房躺一會兒好不好?”

“現在好多了,我有點餓……”

“吃塊中式牛柳吧!”尤烈夾了一塊牛柳送進素心的口裏,素心吃著,按住胸口的手已放下來。

“你喜歡吃牛柳,”尤烈很高興:“多吃兩塊。”

“你蹲著多辛苦,你也餓了,吃飯吧!”素心把一隻雞腿放進尤烈的碗裏。

尤烈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飯碗,還是望住素心:“沒事吧?”

“沒事,”素心笑一下:“這兩天就是吃不下魚,沒嚇著你吧?”

“嚇著了,剛才我真的有點慌。”

“慌什幺?傻瓜!”素心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吃飯嘛,嗯!”

尤烈終於吐口氣笑了。

飯後,素心靠在尤烈的懷裏看電視。尤烈看了看手表,柔聲說:“洗澡吧!你精神不夠,早點休息。”

“你要走了?那幺早,才十點。”素心雙手抱住尤烈的腰。

“我不走,我一直陪你,等你睡著了,我才走。”尤烈撥開她的頭發,吻一下她的額角:“你不希望我為你擔心的,是不是?那就聽話!”

“好吧!你自己看電視。”素心起來,跑去拿了件睡袍,走進浴室去了。

尤烈馬上關上電視,他先把床罩拿走,拉開被,拍了拍枕頭。

他關上露台的落地玻璃門,隻開了一扇窗,他把所有窗紗、窗幔都拉下。

他關掉大燈和壁燈,隻留下床頭燈,室內暗暗的,很容易令人入睡。

素心穿著新睡袍,拿下罩頭帽子搓著頭發,一看房間的情景:“芳姑呢?她走了,我的發腳有一點濕。”

尤烈拿了條毛巾替她擦頭發:“她根本沒有來過。”

“但是,房間裏的一切,一向由她料理得妥妥當當,不是她……”

“是我。”

“你?”素心真的有點驚異:“你是少爺,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少爺也是人,有手有腳,雖然笨手笨腳,做得並不妥當,但我會盡力。”

“烈!”素心回過身去突然抱住尤烈:“不要對我那幺好。”

“小傻瓜,如果我對你不好,你早就把我踢出去。”尤烈把她抱起,送到床上:“頭發幹了!快睡吧!”

“謝謝!”素心由衷的。

尤烈替她蓋好被:“你最近身體不好,剛才吃晚飯又想吐,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醫生,可能是患了感冒。”

“我什幺事都沒有,隻是有點累,我最了解自己的身體,睡眠充足就沒事了。而且我最怕看醫生的,你不要迫我。”

“你不去看醫生也可以,”尤烈為她撥好臉上的頭發:“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明天你不要上班,在家裏好好休息一天。如果睡夠了精神好,我再也不提醫生,合理嗎?”

“我不想……”

尤烈臉一板:“你不聽話,我可生氣了。”

“好吧!”

尤烈吻一下她的臉:“這才乖!”

“我馬上打個電話給阮叔叔。”

“夜了,不要騷擾人家。明天我出門第一件事,先到你的總公司看看,順便告訴阮叔叔。公司的事你不用擔心,除非有什幺大事,一般事情阮叔叔可以應付;而且我也樂於盡力。”

“烈!”素心伸出手來,撫了撫尤烈的臉:“你對我真好。”

尤烈握住她的手,吻一下她的掌心:“你有許多優點,值得我為你做一切。你的確很完美,是我所見的女孩子最好的一個,睡吧!明天下了班我馬上來陪你。”

“烈!”素心留戀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教人一看就心跳。兩個人無限情意地對望了一會兒,突然素心雙手挽住尤烈的脖子:“烈!”

“小素,”尤烈輕憐淺愛地吻了吻她的唇,素心把身體傾前,尤烈熱情如火,彼此獻出了一個濃濃的長吻。

尤烈非常衝動,但願與素心揉成一團,他想占有她,整個的,他實在不能再忍受……幸而在最後關頭,尤烈控製了自己,他不想做素心不喜歡的事;何況她今天不舒服。他輕輕放她在床上,伏在素心的枕邊喘氣。素心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頭發。

“小素,我沒有做壞事,我沒有。”

“我知道!”素心低頭吻一下他的領背:“你真好!”

尤烈抬起頭,笑笑,素心點一下他的酒渦。尤烈扶她躺下:“睡吧!我擔心控製不住自己,我心裏好需要你,別聽錯了,是心裏,不是生理。”

素心含笑閉上眼,尤烈目不轉眼地看她,她那張臉蛋真迷人,看一生一世都不厭。

再等了一會兒,尤烈站起來,看著素心,情不自禁的在她麵頰上吻了一下,然後躡足走出房間,關上門。確定尤烈已開車離去,素心馬上起來,撥電話找莎蓮娜。

“我不想繼續下去。”

“為什幺?你犧牲了那幺多就這樣完結?”

“莎蓮娜,你不明白,他實在很喜歡我,我……”素心痛苦地搖著頭。

“他當然對你好,他對任何女人都好,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得到你。他對你姐姐也好,否則,大小姐不會自作多情的把自己送上去。他得到她了,結果又怎樣,自己賠了性命還毀了一個孩子。或者,你真的不同,因為你比大小姐好看一百倍,又怎樣?他會對你好多久?大不了五年,到時,你的命運和玉凰她們一樣,大概還可以做妃嬪吧!”

“他說過結婚一定娶我。”

“他說什幺時候會結婚?十年?十五年?你敢保證你自己能擁有他十五年?他說過他愛你嗎?有沒有?”

“不……但他說過最喜歡我。”素心開始動搖,她陷於迷惘。

“喜歡和愛不同,他可以喜歡他的秘書、傭人、司機,甚至男朋友,但是,他不會和他們結婚!愛就不同了,男女之愛,特別是情侶之愛,隻有一種,也隻有一個。可惜,他連說句‘我愛你’都不肯,因為他根本不愛你,他也不會和你結婚,他也不會娶你,也不會娶別人。不過,二十年之後我可不敢擔保。”

“他向我求過婚,他肯娶我。”

“那天他想你跟他上床,你自己也說過,他隻不過想和你做愛,熱情起來,什幺不可以說。就算他娶了你,沒有愛情做基礎,天天做愛,兩三年他就玩厭了;到時,他又去騙別一個女人。請問,你獨守空房好,還是離婚呢?”

“噢!天!我頭好痛!”

“看樣子,二小姐,你不要怪我衝撞,你是被尤烈迷住了。我早就說過他很厲害,你很容易掉進陷阱,你又不相信,好啦,痛苦還是自己。你愛他吧!為了愛冒險也值得,可憐大小姐和那孩子死得真慘,真冤枉……”

“不,莎蓮娜!”

“有時候我夢見大小姐,我也會哭醒,我還告訴了她,她不會白送命,二小姐一定會為她出一口氣的……大小姐短短一生,就愛二小姐,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二小姐的身上。她最大的願望是看著二小姐結婚、生子,有個幸福家庭,她隻疼你、隻為你想,她從未為自己想過,可憐的大小姐……”

“不要說,我命令你不要說。”素心扔下電話,眼巴巴望住天花板,望著……望著……

“咯咯”!有人敲門。

“進來!”門輕輕推開,進來的是李蕙心,臉白得像石灰,滿身鮮血。

“姐姐!”

“你好自私!令我好失望!”她站在床邊,說話像呻吟。

“姐姐!”

“你怎可以愛上殺姐仇人?”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尤烈不是好人,他殘害了很多女人,很多女人都跟我一樣為他而死,死得好慘,你怎能愛一個魔鬼?”

“姐姐,我發誓,我沒有。”素心想去拉她,老是拉不到。

“我跪在地上求他,看在孩子份上和我結婚,我願為奴為馬,他大笑,一腳把我踢開,他說我太醜,不配做他的妻子。他喜歡漂亮的女人,他迫我墮胎,他說尤家不要醜孫子,我醜,孩子一定也醜。素心,我死得好慘,素心,我死得好慘,救救我,不要不理我……”

“姐姐!你是我最親最愛的人,我怎會不理你?”

“我什幺都沒有了,隻有你,妹妹,隻有你,你知道我疼你嗎?你知道我對你的期望嗎?妹妹,我好慘,啊!好冷,救我!救我!”

蕙心不斷向後退,素心追上去:“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我要殺死尤烈!尤烈……還命來!”素心由床上跳起,渾身冒冷汗,她用手背抹汗水,吐口氣,原來是個噩夢,她伏在枕上,嗚嗚哭了起來。衿枕盡濕。

尤烈拿了盒牛肉幹進屋,芳姑迎出來:“尤少爺來了。”

“小姐睡了一天,精神一定很好。”

“睡了一天?”

“我每次打電話來,你都說她在房間,她不睡覺,在房間幹什幺?”

“你上去看看小姐。”芳姑欲言又止,態度很古怪。

“小姐今天胃口好不好?早餐吃了什幺?午餐吃了什幺?”

“她一早起來就嘔吐!我沒得小姐同意就請了個醫生回來……”

“你做得對,醫生怎樣說?”

“醫生沒說什幺,替小姐打了針,又叫我跟她回診所拿藥,直至下午,她派人送了一封信來。”

“送信來幹什幺?有沒有送玫瑰花?他是男是女?”

“是個女醫生。”

“莫名其妙,送什幺信!芳姑,我去看小姐。”

“尤少爺喜歡吃什幺點心?”

“先去看小姐。”尤烈跑上樓梯,輕輕開房門,看見素心坐在床上,木人似的,眼下兩個黑圈。

“小素,你沒有睡嗎?”尤烈奔上前:“坐著幹什幺?”

素心半句話不說,定著眼。

“小素,”尤烈坐在床邊,撫了撫她的額頭,涼涼的,手,也是涼涼的:“你到底有什幺病?”

“你害死我,你害死我。”

“不開心?告訴我,發生了什幺事?”尤烈撫了撫她的黑眼圈。

素心一掌摑開他的手,由枕下拉出一隻信封,扔向尤烈。

信封裏是一份報告書,尤烈看了,麵色一變,呆住了。

素心淩厲地盯他一眼,冷笑。報告書溜落在地毯上。

“說話呀!”素心突然大聲一吼。

尤烈心裏煩,加上素心的嘈音,他感到難於忍受:“假如當初你吃了避孕九,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你還來怪責我?我不是妓女,又沒有丈夫,吃什幺避孕丸?人人像玉凰那幺下賤,掛著個千金小姐名銜到處跟男人胡搞?”素心發脾氣:“我做夢也想不到你狼心狗肺竟然汙辱了我,現在我懷孕了,肚了裏那鬼東西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你還來怪責我?”

尤烈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剛才說話是過份了些;而且態度也不好,他正要開口說幾句好話。

“我心情不好,請出去。”

“小素,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商討一下孩子的問題?”

“你要我怎樣?替我找個墮胎醫生,還是安排我去外國秘密把孩子養下來?”

“事已至此,我們隻好結婚。”

“你不是說過我們隻談愛,不結婚,你喜歡現在消遙自在的生活,你不想受結婚束縛,你認為我這個年紀結婚是自投羅網,我應該好好的、自由自在的多過幾年,做了人家太太就沒前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