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納蘭小七一把抱住鐵星霜。他要撇個幹淨,難道就能真的撇個幹淨?他納蘭小七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你放手!不許你碰我師兄!”少女氣極敗壞地叫。
納蘭小七一副驚怖欲絕的樣子,將鐵星霜抱得益發的緊,少女氣極,提著劍左砍又刺,又怕傷著鐵星霜,又是憤恨欲狂。他們兩個鬧得熱火朝天,鐵星霜站在他們之間,卻像個冰人般,不怒也不笑,冷眼看了半晌,皺眉道:“吵死了。”一腳將納蘭小腳踢飛,撲通一聲落到兩丈外的一片草地上。那一腳踹在腰上,納蘭小七嗷得叫了一聲,按著腰半天爬不起來。其實沒那麼疼,不過是做給鐵星霜看。
少女見鐵星霜打了納蘭小七,心中快意,朝納蘭小七扮了個鬼臉,拍掌笑道:“活該!摔你個狗啃泥。”將手中長劍往鐵星霜麵前一遞,“師兄,你殺了他。諸葛伯伯說,隻要你殺了納蘭小七,提著他的人頭回去,剩下的事自有他替你安排。”
鐵星霜接過長劍,少女麵露喜色,鐵星霜手腕一轉,卻插回了她手裏的劍鞘。
“師兄——”少女失望地叫。
“他偷了我的金牌,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鐵星霜淡淡道,轉身走到納蘭小七身旁,凝望納蘭小七的臉,眼光淡而涼,仿佛冬日湖麵結起的薄冰,“納蘭公子,你說是不是?”
納蘭小七麵含笑意,眨著眼睛問:“什麼金牌?”
“禦賜金牌。陽麵刻麒麟紋,陰麵是‘如朕親至’四字。”
“唉呀,皇帝禦賜的?那不是很珍貴嗎?”納蘭小七的話沒說完,那少女已飛身搶上來,不敢置信地瞪住他驚呼:“師兄!他偷了你的金牌!?”鐵星霜還沒說什麼,她已抓向納蘭小七。納蘭小七內息提不上來,武功卻還在,揮臂格去。那少女武功竟不弱,手腕一翻,又抓了下來。納蘭小七有心給她點兒教訓,無奈鐵星霜在一旁,人家是師兄妹,情份可比他與鐵星霜那點子肌膚之親來得深厚,怎麼想今兒也是討不了好去。
心裏正氣苦,卻聽鐵星霜起身道:“他吞下去的東西,我總有法子叫他吐出來的。多謝師妹替我牽掛,隻是我這個做師兄的,還要師妹勞心,真是慚愧。”
這話綿裏藏了針,少女不覺住了手,起身低頭道:“師兄。”
鐵星霜淡淡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先離開。”少女雖然刁蠻,卻十分聽鐵星霜的話,連忙點頭。
一名姿容端麗的少女窩在馬車裏,嚇得瑟瑟發抖,想必是真正的蘇小姐。少女向她做了個長揖,笑道:“這位蘇家姐姐,委屈你了,馬車我們要用,就請你自己走回去吧。”說著將她拖下馬車。納蘭小七見她哭得可憐,柔聲安慰:“你不用害怕,就在這裏等著便好。追捕我們的人不久就會追到這裏來,到時你立刻報出自己是蘇大人府中的小姐,他們自會救你。”
“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心管別人?”鐵星霜的師妹奇道。
納蘭小七微微苦笑,臨被推上馬車,又將脖子伸到窗外叮囑:“把臉弄髒,這個樣子遇到歹人要起壞心的。”
少女正哭得傷心,不由抬起淚眼朦朦的眸子望向納蘭小七。隻見好一張英俊硬朗的男子麵孔,那眼光裏的溫柔憐惜也是見所未見的,仿佛能將人化掉一眼。馬車越行越遠,曠野中漸漸隻剩她一人,她忽然想到這人走了,隻怕再也看不見了,她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忽然之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傷心,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
那女孩子叫葉青蘿,一定要在外麵和鐵星霜一起趕馬車。車廂中隻剩葉小七和那個少年,那孩子的人溫潤如春水一般,名字竟然也叫春水,頗有些出納蘭小七的意外。
“名字是公子給的。”少年解釋。他和鐵星霜的脾氣像,都神色淡然,有些寵辱不驚的味道。但鐵星霜的淡然是藏著鋒芒的,隨時會紮到人,春水卻是水一般的淡泊,簡單幾個字由他一說,便似含著綿綿情意,連那水波不興的眼光都是軟的,人未笑,卻令人有春風拂麵之感。
“你叫他公子?”
“諸葛先生買了我,給公子做書僮。那時是春天,公子正在水池邊讀書,就隨口給了這麼個名字。”
這麼柔媚的少年,竟然是鐵星霜的書僮。納蘭小七將他看了又看,輕笑起來。春水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去,嘴角微抿,竟然也含了縷笑意。可待他低下頭去之後,納蘭小七的笑意中漸漸卻透出絲冷意。
這天晚上,他們到了徽州府。葉青蘿的意思是要走偏僻的道路,鐵星霜卻說大隱隱於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選了徽州府最華麗最熱鬧的一間客棧住下。一路同行,鐵星霜一向低調行事,如今卻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納蘭小七猜不透他心意,不由暗暗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