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邊關之守②(修)(1 / 2)

蘇袖月不知曉, 自己的笑意牽動了多少人的心緒, 她隻知道, 宣帝已對她動了殺心。

這一點, 慕容朔再清楚不過, 自己的親叔叔,哪怕闊別九年不見,慕容宣那曇花一現的陰冷神色,還是和記憶裏重和了。

有這樣感覺的, 不止他一人。

雲笙從對麵席位抬首, 心緒複雜。即便他出賣自己可窺過去的能力和宣帝進行著與虎謀皮的交易, 內心深處也還有一絲底線在堅守。直到他看見那個高高在上之人,用和記憶裏那樣相似的眼神看向蘇袖月時,他的心, 終於壞到透底。

什麼佛, 什麼因果, 都不及這世間那種叫失而複得的滋味。

她重新出現, 便是他墮魔開始。

唯獨最冷靜的恐怕隻有景儀, 他冷麵修羅般的神色用慣了,即便內心翻湧, 麵上也無絲毫情緒。蘇袖月知道, 自己昔時麵冷心熱的師兄終究如他手中那柄龍泉劍一樣, 走上了不歸路。

幾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如果這個人還是出自千絕宮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不知曉的是,那個人,即便眨眼間可驚起江湖腥風血雨,也依舊為她在心底保留了一個位置。

蓄積著所有的熱度,等待著她轉身,給予一個懷抱。

大家都在等,蘇袖月也在等。

她望了望許久未關注的手腕紅繩,自一股化為四股後,就再沒看過了,那個叫卿瑾的男人亦沒有再出現,這裏的生活,開始真實得讓她隱隱覺得害怕。

四股紅繩,每段末尾帶著一個水色的小字,出乎意料地,除去早已圓滿的帶“景”字紅繩後,帶“朔”字的那股竟是最先圓滿,而謝辭言那股,似乎隻差一點。

剩下的,帶“笙”字那股最為奇怪,來來回回波動,刹那間可以逼近圓滿,刹那間又可以回歸到零,這樣的變化,大概與雲笙心境的起伏有著莫大關聯,倒有些像——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東胡太子到。”——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隱藏在觥籌交錯下暗自較量的氣氛,眾人齊齊望去,一身異域打扮,長相平平的東胡太子,攜著一位紅衣美姬緩步入席。

他們身後,跟著一位雙目被剜的黑衣侍衛,他神情空洞,像是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般。

“見過大楚皇帝。”東胡太子輕浮施禮,囂張到極點,卻沒有同樣極盛的容貌氣度作支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倒是他懷中的美姬,容貌稱得上數一數二,吸引了不少朝臣的目光。

宣帝沒有計較東胡太子的遲來與不恭敬,東胡此行目的明確,談條件——若談不攏,隨時可找借口開戰。邊關那塊地方,大楚和東胡百年前君主簽訂的條約,即將失效。

蘇袖月早就深知這點,也預料到戰爭的氣息猶如“山雨欲來風滿樓”般,隻是此刻她全然沒有心情思慮這樣的家國大事,所思所想,皆是震驚,她下意識望向謝辭言,從他眼底讀出了同樣的...不可置信。

不少人的眸光都停留在那如扯線木偶般的無眼男人身上,他們小聲議論,交頭接耳之聲不絕如縷。宣帝也察覺到了這點,施施然開口: “太子,此人是?”

“活死人而已。”東胡太子喂了懷中美人一串葡萄,隨著她的的目光,直視著蘇袖月,意味深長地冷笑。

謝辭言的臉色倏地一變。

終究...謝五沒逃過泠二這劫。

“爺...”東胡太子懷中的美人撒嬌地扯了扯他的小胡子,靠近他耳邊輕聲說: “您說了,幫泠兒報仇的。”她說完,頗為挑釁地睨了謝辭言一眼,愛與恨俱在一雙眸子裏。

動不了你,便動你所愛之人,如何?那兩道傷口,我今日便送還給蘇袖月。泠二恨恨想到,她輕撫肩胛處未能施治及時而留下的疤痕,昔日清冷的眸變為媚眼如絲,“爺...”搖了搖所依附男人的衣袖,女子送上淺吻。

“宣帝...”東胡太子得香吻後從座上抱拳道: “聽聞大楚能人輩出,不知道能否有勇士與我身後這活死人一鬥?”他說罷取出腰間豎笛,幾聲操控後,那無眼男人就如清醒般,滿臉嗜血的神色立於左右兩席中央,手指微蜷,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

蘇袖月心情複雜地望過去,昔日身邊的人變成這樣,實在是...她猶記得那個鮮活的謝五,而現在,他烏黑的指甲裏盡是汙垢,更像血痂,麵色蒼白帶著細細的黑色裂紋,空洞的眼眶更是灌著風,顯然再無生還的餘地。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才是最殘忍。

謝辭言不動聲色地瞥向泠二,這個女人,果然毀了謝五。他輕扣輪椅上的機關,想結束謝五的痛苦,卻被一旁的男人摁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