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言...”宣帝狼目輕掃,笑對東胡太子說: “如你所有,大楚勇士甚多,隨便一個無名之輩也深藏不露。”他輕輕笑著,指了指蘇袖月,“太子,你看他如何?”
“再好不過。”東胡太子拍了拍懷中美人的手,笑意盈盈。
“臣反對!”一道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聲音從席中響起,裴恪站起身,朝宣帝拱手道: “臣貼身侍衛近日不幸受傷,實在無法當此重任!”
“哦?”宣帝微微挑眉,這個蘇袖月,不僅得謝辭言喜歡,還得一向目中無人的裴恪庇護?他心中的趣味更甚,似不經意道: “朕見那活死人身上傷痕亦重,如此更公平,諸位愛卿,是與不是?”
“聖上所言極是。”一片附和聲中,隻有向來寡言的新晉國師走出席位,探上活死人謝五的肩頭片刻,雲笙拱手朝宣帝道: “稟聖上,據臣觀測,先前死於此人的高手不計其數,還望...聖上三思。”
無論是為大楚顏麵,還是為好好的晚宴不沾染上血腥,都不該再繼續這樣的比試。
宣帝點點頭,示意他坐回席位,雲笙望了蘇袖月一眼,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擦肩而過,那廂,宣帝捂麵片刻,看似昏昏沉沉道: “國師所言有理,錦衣衛都督,你呢?”
景儀瞥見那利如豺狼的眸光,冷著臉道: “臣以為,若臣出手,那人絕無生機。”
“是嗎?”宣帝輕輕一笑,朕的好知己,朕的好國師,朕的好都督,一個兩個,明著暗著袒護這蘇袖月,他...非死不可呢。
“聖上!”靜默無言中忽然響起一聲清喝,隻見笑意和煦的少年一撩官袍跪下,淡淡道: “臣以為,活人對死人,實在太不公平,若捆束小王爺護衛的雙手,再與東胡太子的死士相鬥,豈不更有意思?”
“慕容朔!你什麼意思?”裴恪當即指責,若捆住蘇袖月雙手,無疑危險更甚,這個人,是想置他於死地嗎?
哪知宣帝卻哈哈笑了起來,“慕容大人,有遠見!朕果真沒看錯人,好啊。來人...”
“請等一等!”青色官袍的男子站起身,笑意如初、溫文爾雅地接過內官手中的粗繩,走上前。
“聖上,臣願效勞。”
一時之間,多了幾道看向他不善的目光,慕容朔微微挑眉,裴恪,雲笙,景儀,辭言...若真為她好,就該收斂眸光。
他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用最繁複的手法將蘇袖月雙手捆綁,不偏不倚地完成任務,至少世人眼中是這樣的,除了蘇袖月。
她緊握住男子不經意間寫在自己掌心裏的字,回憶起當初她畫兵器圖紙,他製作時,這樣的捆綁方式,慕容朔教過她。
看似無解,卻有一根線,可輕易扯開。他是在幫她。
說不清的滋味在心底蔓延開來,她從容不迫地走上場中,無視泠二眼底的怨毒,頷首對的豎笛於唇邊的東胡太子道: “請。”
笛聲起,活死人動。
謝五猙獰的麵目迅速襲來,他一舉一動極快,遠超常人,即便如此,蘇袖月仍靠著場中立柱以騰躍翻身來躲過。隻是每一次,謝五那撕過無數人的手都隻離她肩頭差一點。
所有人都以為,這名眉清目秀,極其俊俏的侍衛會在這樣的“消耗戰”中慢下速度,最終被撕為碎片,可幾番來回後,那行動靈巧的侍衛速度不減分毫,反而隨著謝五的速度變化,敵快她快,敵慢她慢,這得多強的心理素質啊?
終於,似厭倦了這樣的戰術,那鬢角微濕的護衛一個飛躍,腳尖勾過放在席上的長劍,往上一拋,隨之雙手伺機放好位置,恰被那鋒利的白刃斬斷捆綁。
蘇袖月想,慕容朔幫她的方式固然不明顯,但終究難逃宣帝的眼睛,他的潛伏,不該為她破例。更何況,他寫於她掌中的“目”字,已幫了她極大的忙。思及此,“少年”淩空幾個旋身,避過謝五的追擊後,趁這活死人轉身之際,翻躍至他頭頂,由上而下,兩指準確無誤地戳入那漆黑空洞的眼眶中。
頃刻間,撕心裂肺的喊聲從謝五口中傳出,他委頓在地,任東胡太子笛聲如何吹,都動不了分毫,幾息之間,就完全失去了動靜。
“廢物!”東胡太子扔下笛子,氣惱地坐回席位,就在所有人替蘇袖月鬆一口氣的關頭,那高高在上之人又輕飄飄道: “好!果然我輩英才出少年,朕就特封你為戍邊前鋒,一月後,前往邊關任職。”
大臣們一時愕然,哪有戍邊前鋒這個職位?這樣前往邊關...無異於流放呐,且這人得罪了東胡太子,兩邊交戰之際,更是危險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