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邊關之守④(1 / 2)

夜越來越長, 冬日的來臨悄無聲息,卻有跡可循。

紅綢帳暖,再一次從男人身上起身後,泠二取走了兵符。

她想, 她忍得夠久了。

淒涼苦寒的北地,於平靜中, 波濤洶湧起來。

依舊是難耐霜雪的營帳, 蘇袖月飲一口熱茶, 仍抑製不住的輕咳起來, 環境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她的身體, 撲在戰術中過多的思慮凋零著她的精力,這些操勞為她奠定勢力的同時,也埋下了病根。

疲倦地抬起頭,往日炕上那人不見了, 心裏恍然空落,她不禁苦笑,人真的...太容易習慣另一個人的陪伴,心底的力量再如何堅強,也終究逃不開人生而是群居動物這個怪圈, 從內心深處, 每一個人,不管再如何嘴硬,對另一個人的關懷與陪伴,終究無法忽視。

隻是願不願意承認罷了。

那個刀槍不入的家夥, 到底是怎麼被送走的呢?

最不入流的美人計。

她稍稍對裴恪溫言軟語,並不怎麼走心的計謀,就輕易讓他淪陷,潰不成軍。

他到底還是回了京城。

這一次,裴王爺不會再縱容。

蘇袖月輕輕笑了笑,他該是懷抱著溫香軟玉,芙蓉帳暖。

思慮間,營帳外忽傳來急促的號角聲,火把咻地燃起,隨之而來的是兵士的腳步聲。

她眉目一凜,已有親信前來通稟。

兩名少年,風華正茂。

一名眉目硬朗,輪廓線條如切如磋,眼眸漆黑,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已如深淵般讓人窺不清內裏,他單膝跪地,抱拳: “蘇大人,徐攸有話有說。”

身邊一襲白衣的少年握住他的手臂,剔透的眼神透著克製與自持,假以時日,若有機會,定是能成大事之人。

他對徐攸搖搖頭,清清冷冷開口: “蘇大人,逝之以為,不該迎戰。”

“容逝之,你什麼意思?”自稱徐攸的少年目光一凝,望向好友。

“先起來吧。”蘇袖月從位置上起身,這二人一動一靜,徐攸善戰,容逝之善謀略,若非這段時日親眼見他們惺惺相惜,她真的很難想象,兩個南轅北轍性格的人能親密到如此。

當然,這二人並不簡單。

這一點,從他們投奔軍中那一日,蘇袖月就發現了。

口口聲聲稱是逃兵,請求收容,可氣度神態,半點沒有要委屈做戲的模樣。

但沒辦法,她正是需要用人之際,無論這二人背後是誰,都應該試一試,給他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至少時至今日,沒出動亂。

她不禁想,這二人,會不會又是謝辭言偷偷塞過來的。

他倒是仁至義盡。

蘇袖月輕歎一聲,思緒頃刻間就收回,她望向眼前青蔥的少年,淡淡開口: “迎戰,但——”

“一半留守,一半攻前。”

這是最折中的方法,比全軍固守要稍能掌握主動權,又比全軍出動能減少損失。

這場戰役,他們不過數百人,敵軍千萬,即便安插有兵法五間,也終究是勢單力薄。

並不是所有兵士都可以以一敵十,以一敵百。

隻是不到最後一刻,輸贏都有反轉的機會。

她吩咐容逝之留下,又將兵符傳給徐攸,交待一番後,吹響骨哨喚來了隱匿於四處的死士。

這段時日,蘇袖月通過金字塔般的發展模式,讓數十名死士各自親授十名青年,這十名青年又授予鄉間坊裏的百姓。

兩軍開戰之際,邊郵小鎮必然遭殃,與其如此,不如反為她所用。家國家國,國安寧,家才能得守,想當年,開國主席走的,不也是依靠群眾的遊擊路線嗎?

群眾,百姓,這是一個看似最無用,又最潛力無限的群體。因為無論如何,它的基數數目擺在那裏,因為它的納入,原先數百的兵士,其實大致可以相當於五百人的軍隊。

因為百姓,作戰的後備糧得以保障,因為百姓,對地形的分析更加容易,沒有人,比長居於此的老人更清楚地形的詭譎。

她承諾保護他們,一日又一日的堅守,換來了信賴與支持。

這場戰役,無論什麼時候來,蘇袖月都欣然接受。

這樣的日子,對她,對兵士,對百姓而言,總要有一個盡頭。

而他們身後,駐守的大楚大軍,早已遺棄了他們,隻待他們被東胡軍毀滅,以此為借口,開始真正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