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單飛很著急,但他知道他的其他同事,尤其是蔡航,絕不會期待見到他在警署裏晃來晃去的。

所以,他隻有等——如果有消息,葉利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就像兩軍對陣一樣、單飛和謝擎撒馬出來,各自搬出兵器,你一招我一式地在對壘。現在單飛的招式已經出完,而且已經用老,他等著謝擎的回應——反擊,或者屈服。

事情他已經做了,但是,結果不是他能夠控製。

單飛坐在賓館套房的沙發上——沒錯,他不能夠回到家裏。他不知道謝擎會怎樣發泄自己挫敗的狂怒。

雖然知道謝老大並非沉不住氣的飯桶,但單飛不能不小心謹慎。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他感到全身僵硬。很顯然,早前的那個熱水澡沒有起到緩解壓力的效果。

他很清楚,此時自己對謝擎來講具有一定的吸引力,謝擎是個梟雄,這老混蛋能夠從這一係列事情上看出單飛的能力,比起殺了這個難以駕馭的員警,他可能更想通過各種手段控製他,得到他。

而同時單飛也知道,不能夠順從謝擎,如果那麼做,他除了毀了自己不會得到任何好處,他會被徹底地利用,然後像垃圾那樣被銷毀。

單飛隻有一條路——對抗,但顯然,他跟謝擎的實力相差巨大,刨除能力他們或許勢均力敵這一方麵。

蔡航是單飛的底牌,最有價值的一張。他耍了許多花樣,隻不過是為了最後這顆重磅炸彈能夠順利投放。現在他已經這麼做了,然後心裏有點空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或許這要看情況而定。

他不是一個人,但他被前後夾擊。他利用這關係,但是也隨時會被這種危險的處境吞滅。

因為是如此緊張而且期待,所以他一直抓在掌中的手機震動起來時,他整個人都驚跳了起來!

那是一條短信。

在一秒鍾的猶豫之後,單飛打開了它。

「他在審訊室」

隻有這麼五個字,甚至連標點都省略,但它讓單飛興奮得幾乎暈過去!

亢奮的波動還沒從眼前消失,他就已經抓起外衣旋風般地卷了出去。

他等得太久了!

☆☆☆

謝天麟非常合作,除了在最後,要提供DNA樣本與強奸殺人犯留下的進行比對時,不甚滿意地遲疑了一下之外,其他時候都很令審訊的探員滿意。

當然,誰也不可能指望謝天麟變成良民,他隻要不像以往那麼惡毒諷刺,就已經令人鬆一口氣了。

單飛看著監視錄影中的謝天麟,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太過引人注目。

他似乎沒什麼變化,神態隱忍而冷漠,必要的時候才會開口講話。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跟單飛熟悉的那種絲綢般順滑的聲線稍有不同,但依舊悅耳。

活生生的,看起來狀態非常不錯的謝天麟。

單飛覺得眼眶發熱,心跳失控。

☆☆☆

並非沒有刁難性的問題,但應付起來非常容易——這個案子跟其他不同,謝天麟可以發誓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回答問題時他甚至不需要動一點腦子。沒有任何意外地,他獲準離開。

一直按照正常的步調,謝天麟完美地完成每一個程序,直到他邁出審訊室的第一步。

眨眼之間,他就進入了一個黑漆漆地、窄小到甚至無法轉身的房間——憑著對他碰到的雜物的認知,謝天麟判斷這是一間雜物房,成捆的拖把、掃帚以及類似的東西堆滿了整個空間,而直到房門被緊緊關閉,他手臂上的壓力仍然沒有消退。

他聽到了急促的呼吸,同時臉上感覺到了灼熱的空氣的侵襲。

單飛不知道,上一次觸摸謝天麟是在什麼時候。他迫切得猶如已經十年沒碰過他,但那種甜美的感覺清晰得就像是昨天。他能夠做的,就是貼近,隻有貼近。用身體去感覺,去平息那流竄在胸腔裏的火焰。

「滾開!」

他得到的是一聲冰冷而鎮定的嗬斥,然後,肩頭感受到了大力的推拒。那是非常真實、非常殘酷的厭惡之情。

「你說什麼?!」

如果不是聲音中謝天麟那誰也模仿不來的優雅和冷漠,單飛幾乎以為自己抓錯了人!然而現在的問題是他沒錯。

頭腦中從來沒有這樣徹底地空白過,單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要做什麼,又該做什麼。無法形容的驚懼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衝過來,把他擊碎。單飛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哪怕是撕裂的痛苦,哪怕是他自己。

他在做什麼?他要做什麼?他能做什麼?

不管聲音中帶著怎樣的驚怒,謝天麟感覺到單飛抓著自己的手並沒有放鬆。他沉默地掙脫身上的禁錮,甩開難纏的手指,轉身向著自己印象中的門口走去。

然而才展開的步伐猛地被加注在身體上的衝撞而打亂,他聽到肉體跟牆麵撞擊的悶響,其間還夾雜著電燈開關的脆響。

在體會到後背的鈍痛之前,謝天麟被頭頂突如其來的白光籠罩住。他緊緊地閉上眼睛,企圖平息失去平衡的眩暈感。

「給我解釋一下,」單飛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危險的嘶聲,「你的意思?」

足夠多的恐嚇意味盤旋在陰鬱的眼神裏,單飛一隻手臂橫在謝天麟的胸前,將這個看起來還沒從痛楚中解脫出來的該死的黑社會壓在牆上,另一隻手強硬地抬起那線條優美到令人心悸的下巴,迫使他正視著自己。

「我提供不了你想要的回答!」謝天麟憤怒地眯起眼睛,他伸手企圖扳開自己下巴上的禁錮,結果被單飛反手握住。

「再仔細想想。」單飛更靠近了一些,幾乎將兩人的身體貼合在一起。他知道,謝天麟會有一些理由,而且也許十分充分。但不行,他不會接受任何一條。

完全可以用邪惡來形容,他低下頭,去舔咬掌中緊握著的,謝天麟修長的手指。他知道那感覺是什麼。

這就是員警之星!這是單飛。

冷漠和自製的麵具轟然崩潰,謝天麟隻想尖叫!他調動了全身上下殘餘的力氣,勉強拉出被壓在牆與身體之間另一隻手,但是,在這個角度他沒法很有力地抽單飛一記耳光。

那隻是很輕的一下。

「離我遠一點!」他沙啞著嗓子叫道:「已經都過去了,我對你的那些……感覺!」

克製著想要保護自己的下意識反應,謝天麟隻是緊緊地靠著牆壁,直立著,淡色的眼睛裏流轉著比激憤更深沉的顏色,黑暗的,但是誘人。

不是疼痛,而是那種侮辱令單飛驟然退開。他感覺到一種難以忍受的灼熱從被摑的臉頰開始擴散,直到全身,然後,收斂的火焰開始焚燒他的骨肉,蒸發了勉強維持的平靜外殼。

「我不管那些感覺都到哪兒去了!」他瞪視著謝天麟,除了燃燒著的憤怒和指責,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分辨的懇求出現在他的眼神中,「你必須給我把它找回來!」蠻橫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占有欲望。

「我說過,我開始了之後不會給你機會回頭,如果你忘記了,那麼現在重新想起來!」席卷了全身的暴怒從口中傾瀉而出,單飛不管自己看起來有多不講理。他承認,他就是一個無賴,還不行嗎?!

「我做不到!」謝天麟冷冰冰地回答,然後,緊緊地抿住嘴唇,無意識地,攢起了雙眉。

「做不到?」調高了的語氣毫沒掩飾地展示了單飛的不滿。

他抬起手——這讓謝天麟瑟縮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躲閃——沒有用手,單飛把它停在謝天麟柔順的發絲上,然後,他用目光觸摸過謝天麟麵龐的每一部分。

他發現,他俊美的男友比上一次見麵更加消瘦蒼白,原本光滑的眉心皮膚上隱隱地嵌入了川字形的皺紋——不知道他經曆了些什麼?這令單飛的心抽痛,比隱藏在身體內的各種情緒都要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