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他的是落在他眼瞼上的金色陽光。翻了個身,他拽過枕頭蓋在頭上,他喃喃地嘟囔著,「該死的,關燈……」懷中怪異的溫暖觸覺尖銳地呼嘯著搖醒了意識,驀地,單飛立刻張開了眼睛。
謝天麟還在沉睡著——他太疲憊了——略微阻塞的鼻息刮擦著單飛的胸口,迫使他手忙腳亂地坐起身來,安撫自己想要脫離胸腔的瘋狂跳動著的心髒。
失去了單飛的胸膛的謝天麟在睡夢中蹙起眉來,習慣性地蜷縮起了身體,兩臂環抱住了自己。
單飛管製住了自己企圖觸碰謝天麟的四肢——不,不行,他的男朋友或許不能容忍他人在他睡眠時間的親密接觸——坐在那具赤裸的,修長優美的身體旁邊,他用目光撫摸著愛人白皙的肌膚。
除了手腕,謝天麟的腳踝上也環著隱隱的烏青色印記,這些是謝天麟體表上全部的傷痕,而這令單飛尤其擔憂。謝擎是不允許謝氏少主的身上,掛上明顯遭受虐待的痕跡的,但他當然會有所行動。
非常憤恨地,單飛俯下身去,近距離地審視著謝天麟的……私密之處,同時在心裏發誓:如果他看到任何可疑的痕跡,他會殺了謝擎,用絕對、絕對殘酷的方法。
「生殖器崇拜,是嗎?」沙啞的聲音拖著調侃的尾音響起來,帶著初醒的惺忪睡意。
「哦……」單飛有點尷尬,隻是一點點,「至少是一種美好的精神寄托,是不是?」
他說服了自己,覺得理直氣壯,於是很坦然地,他推著謝天麟的胯骨,讓他仰躺在床上,一邊凝視著謝天麟微微紅腫著,但卻因此而顯得極之動人的眼睛,一邊俯下身,含住了他。
略微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謝天麟含混地呻吟了一聲,在單飛的舌尖在他分身頂端畫圈舔弄著的時候,他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該死的單飛,如果他不是經驗豐富,那麼,就是他的學習能力實在太強了!
單飛注意著男朋友的反應,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好吧,他不擅長——他口交的技巧根本不及格。他看到謝天麟沉重地喘息著仰起頭,同時把下體更深地推進他的口腔中,於是意識到自己做得還不錯。
他舔他,吸他,還見鬼地玩弄他的兩顆小球!謝天麟繃緊了下腹和大腿的肌肉,他或許是在抓著單飛的頭發,抓得很緊,不過誰在乎?他開始迎合單飛的或者他自己的節奏,追逐著溫暖濕熱的包圍。
在那個過分聰明的混蛋,嚐試著把沾染著唾液和謝天麟自己的分泌液的手指,探進那敏感的內部時,他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嗚咽。
「離開!」他幾乎語不成聲地道,但是太晚了。
條件反射地,單飛咽下去了。他坐起身,神情有點古怪地茫然。這是他第一次,喝掉某個人的精液。
謝天麟有些緊張地望著單飛,「我……我……」他的喘息尚未平複,很艱難地,他企圖表達自己的歉意。
「完蛋了。」單飛搖了搖頭,「你的孩子死定了。」他沉痛地看著謝天麟,「剛起床的時候,我的胃酸通常能融化鋼板。就算你再多一倍,也不可能有一個精子活下來了……」
他沒說完,因為謝天麟把枕頭砸在他的頭上。
單飛順勢翻倒在床上,枕頭蓋在他的頭上,他沒費力氣把它拿掉。還是有點怪,他感覺,他能夠如同往常一樣調侃自己,但是沒法將怪異的感覺驅逐出腦海。
老天,他真的變成一個gay了。不僅僅是為了掩飾他類似於窺私的動作,他還……嗯……好吧,真的有那個渴望去……呃……再做一下心理建設,去吸另一個男人的……分身,而且,他還咽下了他的精液……味道怪怪的。
單飛認為他的胃並不太喜歡這種食物。但這並不是唯一令他煩擾的問題。他們完成了口交,感覺不錯,然後呢?會是常理中的一場豐富的性愛大餐嗎?他該這麼做嗎?還是……
短暫的沉默。
無論是單飛還是謝天麟都意識到——天已經大亮了。而他們,並不為此而歡欣鼓舞。
☆☆☆
新的一天。
謝天麟迎上陽光時,皺了皺眉,大概是因為前晚的哭泣而酸脹的眼睛,被耀眼的金光刺得生痛。
天亮了。
適才的春色瞬間被蒼白掩蓋。他坐起身。底褲……痛苦地掙紮了一下,他還是套上了那條有點幹硬的抹布。他不能什麼也不穿的回去,還沒到那個地步,就在他很明顯地跟單飛廝混了一夜之後。
「……」單飛聽到穿衣的窸窣聲,他想說點什麼,但他沒有資格說出口!抱住枕頭,他翻了個身,背對著謝天麟。
謝天麟目光閃動了一下,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大概兩三秒鍾,再睜開時,目光如水般地淡漠平靜。
他沒停頓過,穿衣服的動作。
「……必須……」有點神經質地抓了抓頭發,單飛艱難地道,聲音幹澀沮喪,「現在?」廢話!單飛知道這是廢話!他很清楚,這是必須的,根本躲不過。
真該死!
「算一算,在謝擎暴怒地炸掉賓館大廈時,會死掉多少人?你可是個保護市民的好員警,不是嗎?」謝天麟淡淡地回答,並沒有停止手頭的動作,甚至沒有一秒鍾的遲緩。
「你聽著,」驀地從床上跳起來,單飛抓住謝天麟正在撫平襯衫的手臂,「我不想讓你去做消防栓!」
「沒有人想做消防栓!」謝天麟的暴怒突然而猛烈,他用力地推開單飛,厲聲道:「但是總得有人去做點什麼!在你那個不知道在哪個見鬼的空間的『辦法』生出來之前,總要有人想辦法來保住你的狗命!」
「去他媽的!我根本就不怕死,我不怕!」單飛怒道,「你給我留下來!就在這裏……如果你願意,去我家,我不在乎!」
他再一次擒住謝天麟的手臂,用力地。
「可是我怕死!」狂躁地,謝天麟回應道:「這一輩子我都沒得到過,我什麼都沒得到過,現在我感覺自己剛剛開始自己的生命,我為什麼要死?!」
單飛被擊中了,痛楚但令人冷靜。「對不起。」他說:「對不起。」他傾過身,輕吻了一下謝天麟的麵頰,「盡力保護好自己,我也會。」
謝天麟努力平穩下來自己的呼吸,他做得很好,冷漠的麵具重新回到他的臉上——甚至眼中。「我會來找你,盡快。」
單飛向他微笑,然後,一點一點地鬆開緊握著他的手指。一根一根。
他放謝天麟走。他幾乎無法呼吸。
謝天麟轉身,他走向門口,沒有遲疑。站在門前時,他整理自己的外衣,還有頭發。眼睛有些紅腫,但他不在乎。
然後,他離開。
單飛慢慢地坐回到床上,床單在他身下混亂糾結著,甚至還帶著稍前的溫熱。他騙不了自己,他甚至騙不了謝天麟——到目前為止,他根本沒想到任何辦法!眼前的情形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真的,即便他能預料謝天麟對謝氏家族的忠誠,但是,卻無法弄清他對他父親的感情。
他從前以為謝天麟是相當憎惡謝擎的——或許這是他的臆斷,但他不能想像,如果他的父親稱他為「賤貨」,並且將操他的權利賦予某個具有利用價值的男人,那麼,他會如何反應。當然,也許謝天麟對此根本不知情。
謝天麟或許知道,自己的老爸會對自己做出許多惡毒的事情,來獲取利益,但是,砍掉一根手指頭和為他拉皮條是兩碼事。如果真像是這樣,那麼單飛決定終生對此守口如瓶。
不管怎樣,他的假設是錯誤的,謝天麟並不會跟他聯合對抗謝擎,但……似乎謝天麟並不反對單飛顛覆謝擎的王國,前提是他必須靠自己的努力來完成。
那麼現在看看,他手頭都有什麼:一個自己的內鬼,一個對方的。他的內線地位岌岌可危且不太合作,而對方的——單飛認為自己的運氣真的不算好——地位很高,同時沒有給單飛留下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單飛晃了晃頭,感覺異常地焦躁。首先,他必須找到一個切入點,要快,而且要狠。
☆☆☆
清晨的寂靜突然之間被打破。
房門上傳來了輕輕的剝啄聲,禮貌而且堅韌。
「什麼事?」單飛靠在床頭,把被單拉過來蓋在自己的身上——找到那個激情時刻甩飛的底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客房服務。」
清晰,而且鎮定。單飛皺了皺眉頭。他翻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七點二十。他可沒預定過什麼服務,而且這個時間也過早了。
「是什麼?」一邊漫不經心地詢問,單飛一邊按著被單,探身過去拎起褲子。
「剛剛有位先生,給您定了早餐。」
「哦?」單飛笑了笑,想想看,他聽到什麼聲音了嗎?在突如其來的敲門之前?不,沒有!站起身,把床單圍在身上,拎著褲子走到門口,側身,靠在牆壁上,輕輕地抽出了皮帶。
「來了。」他說,探出一隻手去扭動門鎖。
迎接他的是穿透木門的三顆子彈,就在胸前和麵門的高度,迅捷精準。
「呃……」非常配合,單飛發出垂死般的呻吟,甚至壓過了消音之後的槍響。
房門開了一線,那是個很警惕的人,先於身體進門的是持槍的手臂。
非常用力地,單飛踢上房門,將那支槍,連同手夾在門縫中。「壞習慣,」他說:「比起你的腦袋,我更想要一把槍!」
他唯一忘記的是,外麵的人或許不是隻有一把槍。
單飛沒有聽到期待的痛呼,而是另一聲槍響。
他媽的!
他接住因門縫的夾壓下落下來的那把槍,同時,身上添了個血洞。
「Shit!」單飛咬牙道,蹲伏下身體躲在牆後,在房門放鬆的那瞬間,以膝蓋高度對著門板一字形連開四槍。
失去了他的推擋,房門豁然大開,一個人撲倒進來!
「歡迎,兔崽子!」隨後,單飛撲了過去用膝蓋壓住那人持槍的手臂,用皮帶利索地捆綁住這名倒楣殺手的兩手,「你那個行走無聲的餐車呢?我猜猜,變成兩把槍了?」
☆☆☆
葉利痛恨在早上七點三十分的時候被電話吵醒,這會令他頭痛,尤其這個罪魁的名字叫做單飛。
「親愛的,」聽筒裏傳來的聲音令人顫抖,「現在我左肩膀上有一個窟窿,所以沒法把另一個小腿上打了個洞的人的褲子脫下來,並且抽出皮帶。但是我不想這麼一絲不掛的叫救護車——這太不體麵了。你看你能不能過來幫幫忙按住他?」
葉利把電話扔了,就像它忽然變成了一坨屎一樣,他用床頭的鬧鍾狠狠地砸它,然後飛快地穿上衣服,飆出溫暖的臥房。
他不是去幫忙,他打算去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