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一副惟恐天下不亂,幸災樂禍的樣子。”
“你看——說人人到。”
這時通道那頭走來一個身穿白袍,發型和口紅皆一樣惹火的女醫師。
“密斯林,牧醫師呢?”
“徐醫師,牧醫師還在手術。”
“進去多久了?是什麼CASE?”
“隻是切片,應該快做完了。”
“那我等他。”
這時另一名護士擠上前來。
“徐醫師,我看你還是改天再來,牧醫師做完手術下班了,恐怕也沒時間,他女朋友在餐飲室等他。”
“女朋友?”
“是啊,她經常來,全醫院的人都知道。”
“好吧,我明天再來。”
徐醫師踩著她的高跟鞋消失在通道盡頭的電梯內。
“我就是看不順眼她老是自以為全醫院上下隻有她配得上牧醫師,沒事就把自己看成人家的女朋友,現在看她還瘋不瘋,就要有人挫挫她的銳氣。”
“唉!拿你沒辦法,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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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深深翻閱並不太感興趣的雜誌,坐在角落卻仍會引來不少關注的目光,是因為她等的人太引人矚目。牧可風臨時偶一個手術要做,以至延誤了他們約定的時間,平時她會利用時間到病房去陪小官,不過今天方小官正好安排了做治療。
遠處又一道灼熱的眼光投射過來,殷深深已習慣用不以為意的態度去麵對,而那眼光卻一直逼近,直到那種夾帶著威脅性的腳步聲也來到麵前。
一個嫵媚惹火的女醫師在桌子對麵坐下,,並試圖用灼熱的眼神殺死殷深深似的盯著她。
“你是殷深深?”徐鳳眉連最起碼的小姐都不願說。“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實在太不起眼,太平凡了。”
殷深深回頭給她一個冷淡卻質疑的眼光,一時無法回答著個莫名其妙的女醫師的話。
“我想我得先讓你知道,我是誰,我是這個醫院裏麻醉科的醫生,並且——我還想讓你知道,你傻得誤以為趁虛而入才能靠近的男人,是你可以托付終身的歸宿,想麻雀變鳳凰,想釣金龜婿,那是過時的老故事裏才會發生的事,懂嗎?”徐鳳眉冷冷地說了一堆。“你說的我完全聽不懂。”
“不管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直接告訴你,我一直都是可風的首席女朋友,無論有多少像你這樣的小麻雀在他身邊亂飛亂繞,都不會長久的,他終究都會再回到我的視線裏,所以我才敢這麼放心丟下這麼迷人多金的醫生男友一個人在台灣。也許我該感謝你在我去美國進修的這段填補可風的空虛,千萬別作過於夢想的美夢,夢會全碎的。”
“難道你就這麼願意守著這種沒辦法在你身邊安定下來。必須等著他一再回頭看你的男人——等他再次把視線移到你的身上,這樣的愛就能滿足你?還是你的愛真的那麼超然?或者是你的愛根本不夠深,沒有辦法擁有那個男人的全部視線都無所謂。”殷深深說著,但這話也深深地刺痛著自己。
“你顯赫眼說是什麼意思!”徐鳳眉心虛轉為憤怒。“是你不相信我跟他的關係,還是你不相信他是那種永遠都不可能安定下來的男人?我在美國就認識他了,為了他,我回國就待在這家醫院。不曾有任何一個女人得到牧可風所有的眼光,所以他願意看誰最久,誰就代表擁有最大部分的他。太多人做過你這樣無謂的美夢,我說過——夢是會碎的。”
“我不是會當他隻在偶爾想起時才看我一眼的女人,我也不要以成為他的首席女友就能滿足的女人,我會在夢碎的時候再把他交還給你的。”殷深深的心刮過一陣寒冷的風。
“無所謂,我一直都很能等。”徐鳳眉第一次發現自己遇上的不是什麼小麻雀,而是一隻飛蛾,這女孩的雙眸中跳躍著兩團火苗,即使是愛到飛蛾撲火,她也不會退避的。
“再見。千萬記住,人的身體想忘記痛苦,你可以給它一劑適量的麻醉藥,一旦心碎得發痛,可沒有麻醉師能解救的。”
徐鳳眉傲然的站起來,她不管再多的鶯鶯燕燕,也不管再多的癡情女子,她的愛無法進攻,隻能守侯,是超然也罷,是愛得太淺也罷,都隻因為她愛上一個在感情上從不付出太多的男人;當他一發現自己給得太多,馬上就會退卻。她根本不要他給得太多,否則更容易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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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一路上都不說話。”牧可風把車子開往路邊,冬天的雲層讓天色提早暗下來。
“沒什麼。”殷深深冷應著。
“有心事?什麼事?”
“沒事。”
“到底什麼事?從醫院出來你就是這個樣子,可不可以不是說沒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因為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弄得彼此都不愉快。”
“你是把我看成你的首席?還是滿山遍野的小麻雀裏的其中一隻?”殷深深的心往下沉,她終於說出不可挽回,無法收拾的話了。
“什麼首席?什麼麻雀?”牧可風真的不懂其中的含義。
“剛才自稱是你首席女友的女醫師來驅逐我這隻異想天開的小麻雀。”殷深深的語氣充滿了徐鳳眉處得來的嘲弄,她現在無法像剛才那樣的冷靜。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些可笑、愚蠢的比喻,有什麼事直接說,至少你要讓我聽得清楚、明白。”牧可風有些不悅,卻還相當冷靜。
“徐鳳眉是誰?”殷深深咬著牙問。
“同事。”牧可風的回答竟如此簡單明了,卻更教人覺得不誠實。
“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同事關係。”
“除此之外呢?”
“沒有除此之外。”
“你這麼說太殘忍了吧,人家可是為你費盡心思,不斷縱容你這麼多年,你竟能這麼說——沒其它關係。”
“我說了——沒關係,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能不能不要為這種事情無理取鬧。”牧可風平複可能引發的怒火,“我們還去不去吃飯?”
“你真殘酷。”對一個女人來說,牧可風確實是一個殘酷的男人。
“我們還去不去吃飯?”牧可風實在不想再兜著這話題打轉。
殷深深推開車門。
“你要做什麼?”牧可風問。
沒有回答,殷深深走下車。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她的心好亂,她根本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她希望他能追上來,拉住她,她也回道歉。她本來就不是他最愛的女人,那與別人分享他的愛又有什麼不同?驕傲自大的話也隻能在徐鳳眉那樣的人麵前大聲說,她竟還不是隻希望他能愛著他——是不是隻愛她一人——一開始她不是應該很清楚,她還希望故事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北風吹過被霓虹燈照亮的夜,並沒有人拉住她。多悲哀啊!不會有人追上來,她就這樣在他眼前離去也是無所謂的。
心碎了一地,淚也跟著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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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底音樂:陳升“子夜二時,你做什麼?”
——……子夜二時我凝望著沉默的電話,已經是我不能自主的習慣,仰望著幽暗無語的天空,回憶著往事,忍受刀割一般的心痛,隻想告訴你一聲我愛你,我知道這一句話別人曾對你說過,雖然來不及對你承諾,IDOLOVERYOUSO……
“現在時間十一點三十七分,深深在廣告之後的‘空中夢想家’和你談心、談音樂,如果你是剛剛才轉到我們的頻道,請原諒深深帶著濃濃的鼻音的聲音,在這麼深的夜晚聽起來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
有朋友傳真進來告訴我治感冒的偏方,謝了,不過我這是季節性感冒,這實在是天氣太冷了,心也會跟著著涼,隻要這冷氣團一走,曬點太陽就會好的。
不過,各位工作繁忙、課業繁重的朋友們可千萬要加一些衣服,小心跟深深一樣。
接下來我們聽鄭中基的這首“最愛的人不是你”,待會再回來,請告訴我們你最愛的是誰,如果他最愛的人不是你,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時候他總會扭開收音機,一個固定的頻道,固定的節目,這一星期卻異樣的聲音。有一個星期沒見了,他總是借口自己很忙,也真的瘋狂地忙了一個禮拜,而她卻在每天的深夜繼續放任自己感冒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
這幾天來心情不定而低沉,隻要一靜下來就會為該不該去找她而掙紮。那天沒有追上去是為了小女孩莫名其妙的無理取鬧,但,這難道不是他帶給她不安定的感覺?
“喂!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喂!喂!”
“怎麼稱呼?”
“我——我實際台北的小麻雀。”
“小麻雀,你好,你今年幾歲?”
“二十。”
“聲音聽起來好年輕哦。”
“是不是聽起來像十三歲?”
“真的有一點。好吧,你最愛的人是誰?”
“他還沒出現。”
“是嗎,那麼如果將來他出現了,你卻發現他最愛的人不是你,你會怎樣的決定?”
“我——我可能會跟熊天平一樣——帶著愛逃亡。”
“很有趣的答案,為什麼呢?為什麼你會選擇帶著你的愛情一起逃亡呢?”
“很簡單,不是最深、最唯一的愛我寧願不要,即使很梁詠琪一樣天天用淚水洗臉,我也不要或在感情的不安裏。”
“小麻雀,你好象對現在流行的歌手和歌曲蠻熟悉的。”
“還行啦。”
“謝謝你的為愛逃亡,要不要為我們點一首你最愛的歌送給收音機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