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受到醫學氣息的浸潤,不出兩年,對植物的喜愛成了嫌棄。
……
三點二十五分下課,陸景書收拾好書本準備離開,易言連忙起身,奈何腿比不上他的長,人家漫步到她這得小跑才能跟上。
“那個,”她正猶豫怎麼稱呼他,是陸老師還是陸教授?轉念一想她早已經不是醫學院的人了,很幹脆的接上,“陸教授。”
陸景書頓住步子,側目望向她,“有事?”
易言抱緊手中的書和課本,有些局促的站到他麵前,微微傾身,“前天謝謝你給我做擔保。”
他負手而立,身後是起伏的青山天幕為背景,而他幾乎要融入其中,構成一幅極美的畫卷。
半晌,他話鋒一轉:“課上的筆記都記全了嗎?”
易言“啊”了一聲,慌亂的頷首,忽然想起剛見到他之後神遊了半節課,又搖頭。
陸景書揉著發漲的眉心,耐下性子問:“到底是什麼?”
易言小聲怯懦:“沒有……”
他淡淡睨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麼,清涼的眼神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跟我去一趟休息室。”
休息室?!那豈不是……易言咬了咬下唇,試圖讓他換個地方。
陸景書將她的局促收入眼底,雲淡風輕的問:“不方便嗎?”
易言耷下眼簾搖頭,祈禱休息室沒人,各位醫學院的教授都去醫院千萬別留下來,然而,天不隨人願,她亦步亦趨的跟在陸景書身後走進行政樓,緩步踏上五樓,便碰到不少熟悉的麵孔。
易言默默的垂下頭,借陸景書高大頎長的身子遮掩住自己,頗有種做賊怕被抓的窘迫感。
終於踏進休息室,沒想到裏麵坐著一位易言熟悉的老師。
之前教臨床診斷學的顧教授與陸景書相談甚歡,“我前幾天開會聽院長說你要回來,怎麼,北美的醫院待得不舒心?”
陸景書微微一笑,姿態謙和恭謹,“的確不如國內舒心的多。”
顧教授瞧了眼一直垂著頭的姑娘,愈發眼熟,眉頭皺起卻愣是想不起來她是誰,“這是你班裏的孩子?第一節就被留堂?”
“不是醫學院的。”他語調平淡的答,“替班裏一個上台的同學來摘筆記。”
顧教授的眉頭一直沒鬆開,審視的視線從易言身上打轉,“不可能啊……我見過她,小姑娘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行政樓裏的光線不是很好,再加上百葉窗的遮擋,室內愈發昏暗。易言拽了拽裙擺,抬頭的姿勢有種壯士赴死的悲壯,白淨秀氣的小臉上添上幾抹尬色,“顧教授好久不見。”
顧衝拍了下腦門,年近五十的學者平常上課盡是威嚴讓人生畏,但這會兒笑的像個返老還童的孩子,“是易言啊,在文學院過得舒坦嗎?”
易言一囧,下意識的抬頭去看身旁的男人。
陸景書微垂著頭,嘴角噙著不深不淺的笑意,目光從她緊抿起來的唇角滑向她緊拽住裙擺的手,無一不透漏出她的緊張焦慮,他裝作不經意的啟唇問:“‘想當作家不想當醫生’的那位?”
顧教授撫掌笑道:“就是這孩子,景書你也認得呀。”
他挑了一下眉,輕聲說:“在國外看到S大群裏的消息,”他略微一頓,睨著易言的眸子添了幾分調笑,“當時,挺意外的。”
易言低頭想從腳底下找個縫鑽進去,“兩位教授就別打趣我了。”
這是四年前的舊事,但礙於影響力頗大,總會有閑來無事的幾個人願意拿出來翻一翻。比如顧衝顧教授,當年易言是以刷新學院第一的成績考入S大醫學院,他想認識認識這位能人,順便和她探討未來的想法,是否有意向為國內醫學事業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