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矜揚起好看的眉,仔細品味幾番他話中的意思,“又?”
他沒心情和她計較言辭疏漏,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問她要手機,“給我。”
她翹起唇角,饒有興致的欣賞他慍怒的模樣,將手中的物什擱到他手心裏,忽然又收回去,“我偏不給你。”
她這姿態,愈發讓莫宇覺得有事發生。
他眸光沉了沉,起身走到她身前,輕易的鉗住她的手,但虞矜不依,掙了幾下白皙的手腕隱隱泛紅,“莫宇你弄疼我了!”
莫宇忽的笑了,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疼?原來你也知道疼。”
虞矜沉默,放棄掙紮,任他搶走手機。
莫宇翻完微博熱搜,唇角譏誚的勾起,“你拍的照片吧?”
“不是。”她指尖勾繞著栗色的卷發,笑的妖嬈嫵媚,鑽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身,“說不準是金娜想敗壞你的名聲,結果幫了我們。”
莫宇伸手推開她,鉗住她尖削的下頜,眉宇間淨是諷意,“這種照片你不是第一次拍,我實在想不到除了你,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虞矜可憐兮兮的垂下眼簾,“好吧,是我做的,我是為你好。”
莫宇怒極反笑,甩開她的下巴,“如果你是藝人,我覺得你用自己的手段就能走到娛光頂峰,何必費盡心機找我當傀儡。每次把圈外人牽扯進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
她微怔,隨即笑出聲來,“阿宇,你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是因為這次牽涉進來的是顏一嗎?怎麼,突然同情心泛濫了?”
莫宇揉開眉間的褶皺,不想再和她爭執,“明天的通告我和助理說過了,全部往後推。”
虞矜攥緊垂至身側的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去,“我不同意。”
他深深睨她一眼,離開前不忘提醒她,“虞矜,希望你記住當初的承諾。”
言罷,壓低帽簷轉身走出休息室。
虞矜望向他頎長的身影,尖銳的指甲陷入皮膚裏,猛的將桌上的玻璃杯掃落在地,刺耳的碎裂聲勉強壓製住她心中的怒火。
她何止是不知道疼。
自從愛上他的那刻起,每利用他一次,她都感覺疼到蝕骨、疼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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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瞞著陸景書帶宋嫻離院,心虛的不得了,走出三樓住院部,腳步有些虛晃。
宋嫻換下病號服,一襲白色連衣裙襯得身姿愈發高挑,她感覺自己的腳步輕盈到能飛起來,興奮的挽住易言的臂彎說道:“我記得上次生日,哥哥哀求了陸醫生半天他才肯放我出去半天。”
“今年你哥哥不來陪你嗎?”
“他工作很忙,忙到要飛起來。”她垂下眼簾,口吻間是可聞的遺憾,拚命壓製住心底的失望,揚起一個蒼白的笑,“不過,幸好有你陪我。”
易言的手指攥緊,嘴唇動了動,想安慰,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她深知,安慰的詞句太過蒼白,早已無法撫平宋嫻心中的苦痛與寂寞。
這些,她不需要。
她隻是孤獨。
易言的眸中似乎有光,是破曉時才有的曙光,帶著強烈的期盼與希冀。
“以後你的每一個生日,如果哥哥不陪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她咬字清晰的說,每一個。
宋嫻愣怔,嘴唇翕合數下,眼底的水光溢出來,聲音帶著哭腔,“姐姐,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她心中強烈的情感因為易言的一句承諾頃刻爆發出來。
沒有人像易言這般準確的摸透她的情緒,她苦苦隱藏的,對死亡的恐懼,對人間的不舍。
每每午夜夢回,從夢魘中驚醒,心髒傳來的鈍痛時刻提醒她,她還活著,像螻蟻一樣活著。
她也不過,十七歲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易言聞言,平靜的眸底乍然泛起波瀾,抽出紙巾給她擦拭幹淨淚珠,壓低聲音說,“我們該走了,要是陸教授看見我們,就走不掉了。”
宋嫻抽咽了會兒,止住淚,拿手胡亂抹了幾把臉,“那我們快走,我可不想被陸醫生逮住。”
停靠在林蔭道旁的黑色轎車內,煙霧彌漫,男人手中夾著煙,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煙蒂燃著手指,才拉回他綿長的思緒。
神經的細枝末節傳遞出他的緊張感,以至於掌心濡濕。
“滿意了嗎?我們可以走了。”女人觀察到他眼底彌漫開的情緒,伸手叩了叩駕駛座,“去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