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會展中心,安保人員安排來賓有序進場。輪到易言他們的時候,檢票人員查完票據,立刻有人上前,“請兩位跟我來。”
宋嫻拉住易言的手,正想問原因時,目光觸及易言懵然的神情,乖覺的閉上嘴。
引路的姑娘雙手輕疊放在腹部,模樣恭謹,輕聲解釋道:“VIP的貴賓票有專門的入場通道,參觀順序也和普通票有所差別。”
宋嫻小聲問,“姐姐這不是你的票嗎?”
易言神色複雜,沒有想到陸教授給的竟然是貴賓票,“是陸醫生給的。”
“……那他會不會來?”宋嫻抿了下唇角,為難的看著她,“要是碰上了,你就說是我非要你帶我來的。”
易言失笑,隻見過情急甩鍋給別人的,她這樣幫別人的倒是少見,“放心吧,不會那麼巧。”
言罷,她掩下眼簾,腦海中浮光掠影的閃現他攏在日光裏的身影。
前額微耷的碎發遮住他那雙漆黑的眸,表情淡淡的,讓她摸不透情緒。
他應該是,不喜歡書畫的吧?不然,又怎麼會輕易把票送給別人。
通道直達最裏處封閉式無窗的房間,紅地毯延伸至大廳中央,為防止畫作失真,采用柔和的壁燈驅散黑暗,每幅畫靜靜的掛在牆壁上,明明沒有生命,但在淡薄的燈光下,意外的聖潔起來。
易言停在盡處最隱蔽的一幅畫前。
別人畫盛開,他卻畫頹敗。
易言饒有興致,又上前幾步,負手安靜的站在畫前。
灰白主調的畫麵上是一支臨近枯死的曇花,細膩的線條勾勒出花瓣及枯葉,坍圮的枝條耷落在地。
不過……
沒有絲毫凋零的傷感,反而是生機盎然。
易言眸底泛起波瀾,視線定格在花枝匍匐的地上,雜草叢生處隱約是泛起的綠意。
這花,很像一個人。
忽的,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
“喜歡這幅畫?”
易言脊背一僵,沒轉過身去。
“做了虧心事所以不敢麵對我了?”他語氣中摻雜幾分可聞的笑意。
“陸教授……”易言轉過頭,看到他氣定神閑的模樣,試探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做了虧心事?”
他笑了笑,實話說:“我剛才在監控室,不巧,看到了你們入場。”
易言簡單“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當真是流年不利,做虧心事都會被人抓包。
陸景書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正裝,襯得身姿愈發頎長。他緩步走上前,就在她的對麵停住,兩人相隔不過幾公分的距離。
他垂眸看他,依舊是剛才的問題,“喜歡這幅畫?”
易言點頭,“凋零卻不頹敗,別具一格。”
他正想說什麼,有人小跑到他身後,小聲交代:“陸先生,沈老請你過去一趟。”
他的眉心輕輕折起,淡聲道:“我知道了。”
這人叫他陸先生。不是陸教授,也非陸醫生。
易言輕輕念出聲,舌尖陌生的打不過彎來,他今天又是以什麼身份來這的?
許是察覺到她的疑惑,他開口解釋:“這個書畫展是我外公負責的,但他最近身體不是很好,就交給我了。”
“這樣啊,”易言轉了轉眼珠,神色猶豫,“所以,這位畫家你也認識?”
他略加思忖,點頭,“認識。”
她像是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心裏忽然有了底,“我想買下這幅畫。”
靜默了半晌,陸景書習慣性的摸上手腕,斟酌著她的說辭,回道:“想送給宋嫻?”
易言呼吸滯住,有種小伎倆被看穿的窘迫,乖覺的垂下頭,“什麼也瞞不了你。”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盤,藍寶石折射出的微光滑過他漆黑透亮的眸子,“我四點鍾在正門等你,先把宋嫻送回醫院,然後我們再慢慢談。”
易言不明所以,“談什麼?”
他微微俯身,與她四目相對,“談價錢,如果你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價格,這幅畫我是不會賣的。”
“這幅畫是……”
她的話被他用手指堵住,指腹溫熱的觸感自唇瓣開始蔓延。
等易言把所有的話吞回去,陸景書才氣定神閑的收回手,褲兜裏的手機不停的振動,他的眉宇間霎時添上幾抹倦意,“我先去處理別的事情,你幫我看好宋嫻。”
她心虛的舔了舔幹澀的唇,壓下心裏的疑惑,“好,你去忙吧。”
宋嫻喜歡外國油畫,易言找到她的時候,她對著一副裸.男圖看得津津有味。
意大利的畫家,模特金發碧眼,一條輕柔的紗布遮擋住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
“姐姐,這人長得可真好看。”她笑嘻嘻的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膚淺。”
“不會啊,”易言搖頭,目光定格在畫上,又蜻蜓點水的移開,“但是我不太喜歡這種衝擊性的美。”
宋嫻來了興致,非要和她討論,“你喜歡偏柔和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