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讓白粥噎住,憋得臉通紅,“我、我……”
易夫人拿漂亮的桃花眼睇她,“你什麼啊?”
“我、我有了!”
室內一片寂靜。
易言小心翼翼打量對麵兩人的神情,默默補充下麵的話,“我有男朋友了。”
“……”
易夫人敏銳的捕捉到她試圖藏起的手,冷笑連連,“原本是不是打算等結完婚再通知我們?”
易言當真思忖良久,認真的頷首:“我是有這打算。”
老易先生的臉色說不上好,清清嗓子問:“對方是什麼職業?”
“職業屠戶。”她脫口而出,連忙改口,“心外科醫生,你也認識。”
她這樣說,範圍框定到他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年輕、心外科醫生裏。
半晌,吐出悶在胸口的惡氣對易夫人說,聲音中聽不出喜怒,“眼光也不算太差。”
正當易言得意洋洋的翹起嘴角時,易夫人一盆冷水朝頭潑下來。
“景書怎麼能看得上你呢……”
話語中淨是匪夷所思。
易言:“???”
是親爸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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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周末,S大附屬醫院掛號處排隊的人很多,易言拿著骨科的劉叔叔早先掛好的號,同老易先生到骨科門診。
老易言分不清東西南北,更找不到骨科,好在老易先生對醫院的建築熟得很,拉著自家的笨姑娘一路上到四樓。
推開門診的門,裏麵坐著的看診醫生露出驚訝的神色,“喲,易老啊。”
“……”老易先生瞅著他,“裝啥裝啊,老劉昨晚上不和你說我今天來麼。”
對方嗬嗬笑幾聲,開始正規的看診流程。
易言聽不懂專業術語,卻看得清醫生臉上的凝重神色。
依舊是冬天的低溫引起的舊症複發。
老易先生雄赳赳的拉著易言去三樓的心外科,非說要見見當年的老夥計。易言有些勉強的跟上——
人陸教授都說了親自上門拜訪,您這鬧啥!
被小護士告知陸醫生上台,老易先生興致不減,等在急救室門前。
“沒事兒,他做的是小手術,不到二十分鍾準出來。”
如他所說,陸景書在他們等待的第十五分鍾,由急診室緩步走出。
易言昨晚碼字到很晚,剛眯了會兒,聽到動靜掙開朦朧的睡眼,視線卻猛然頓住——
眼前的男人,頎長的身姿穿著藍綠色的手術服,下半邊臉隱在藍色口罩裏,僅露出一雙漆黑的眼和高挺的鼻梁骨。
他的眸光清涼,細致的滑過她的眉眼和臉部線條。
略帶審視的目光刺人的很。
那種熟悉感再一次漫上心尖。
易言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老易先生笑了笑,“景書,我們也有很久不見了。”
陸景書的目光頓住,餘光處將易言微白的臉收入眼底,下意識的拉下口罩。
“易老師。”
她忽然被恐懼扼住了喉嚨,上前幾步,用手遮住他的臉,又將他梳上去的頭發打亂鋪散到額頭。
“……是你。”
她嘴唇翕合數下,往後退了幾步。
她想起發燒那次,醫生遞給他口罩,他顧及到她,沒有接。
是不是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放任自己接近他,也是因為這個?
老易先生抿緊唇,沒有開口。
他今天來,就是想解開易言的心結,那困住她五年之久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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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S大附屬醫院急診室,走廊被一群病人家屬和招來的醫鬧團團堵住。
病人的屍體被放置到急診室門前,白色的橫幅掛滿牆壁,經過的人連連逼退。
醫鬧手持棍棒,站在主刀的醫生和助手麵前,凶狠的砸向一旁的鐵質座椅,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那時候還是助手的陸景書,沒有說話的權利,僅是站在那,氣場卻不容人忽視。醫鬧門不敢直接動院長,於是打算拿他開刀。
病患家屬和醫鬧混雜在一起,棍棒劈下來之際,陸景書隻顧避開死者家屬揮過來的拳頭,卻沒有發現醫鬧的動機。
他直起身子,打算挨上時,麵前橫過來一隻手,以血肉之軀與冰冷的刀尖對抗。
他聽到自己敬愛的老師悶哼一聲,鮮紅的血泛出來,染紅白色的衣衫。
醫院裏的保安從走廊盡頭衝出來,慌忙製住反抗的醫鬧。
他扶起老師拚命的問,為什麼,為什麼替他擋。
傷到的,可是臨床醫生最珍貴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