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西域仙宗:西行路迢迢(1)(2 / 3)

獅鼻漢子瞪大了雙眼,似乎頗為吃驚,轉身入店,少時又端出一碗粉湯擱在桌上,衝紫元宗叫道:「果然好本事!好漢,還敢嚐嚐我這碗素湯麼?」剛才吃完湯餅後,紫元宗微感頭暈,舌頭嘴唇漸漸麻木,但他原本沒將周圍的人放在眼中,所以並不疑心食物被做了手腳,雖有不適,隻當是受了暑熱所導致的症狀。正在幹渴昏亂之際,忽而看見桌麵上擺著湯汁,立即端起湊到嘴邊,「咕嘟嘟」的又一氣灌下。

喝光粉湯,紫元宗咂巴唇舌,隻覺滿口苦澀,不但腦袋暈乎乎的,連肚子也隱隱作痛。他神誌逐漸恍惚,尋思自己大概染上了什麼惡疾,慮念甫生,擔心病中遺失物事,趕忙撕下大半片衣襟,把那兩卷《炁化真訣》包裹嚴實,再緊緊的捆於腰間。四下裏寂靜無聲,眾人都看得呆了。

與此同時,浮生草已經填飽肚子。他直起腰偷偷瞄向桌子對麵,瞧見紫元宗眼神迷離,正手忙腳亂的纏裹腰帶。桌上還散落七八個饅頭,然而不知為何,浮生草心裏非常忌憚紫元宗,竟沒膽量上前拿取饅頭。猶豫片刻,他瞅準路邊一條荒草小徑,貓著腰,屏住氣,撒腿往草深處飛躥奔逃。

才跑出五六步,猛地撞在一個人大腿上,抬頭一看,卻見紫元宗站在身前,正冷冷的瞪視著他。浮生草大駭,轉身還想奪路逃竄,早被紫元宗一把抓住手腕,休想掙動半分。隨後紫元宗回身徑入涼棚拿了包裹,扭頭掃視四周,目光炯炯生威。一甩袖子邁開大步,牽著浮生草順大路照直走去。酒店內外眾人又驚訝又駭異,一個個呆若木雞。

紫元宗向前走了裏許,愈發頭暈目眩,腰胯間沉甸甸的似墜著水銀,他心念微動,尋思著是否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正待細想,怎奈浮生草不住在身邊喊叫「放開我,放開我!」,吵得他腦漿都快炸了,如何還能凝思想事?紫元宗心煩意亂,站定腳步,低下頭惡狠狠的瞪眼怒視。

浮生草聳身顫抖,眨著眼睛扁著嘴,老練的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細聲細氣地道:「要帶……我去哪裏啊?你走得那麼快,我……我的腳痛,骨頭快斷啦,不信你摸摸看看。」說著抬起小腿,打算紫元宗鬆手摸他腳板時,立刻趁機逃跑。

可是紫元宗卻沒理會,抬起臉,依舊緊握他的手腕向前疾行。浮生草大怒,明知求告呼喊都沒用,幹脆雙腳死死的並攏,全身癱倒在地,任由他拖著走。那道路上全是尖石和雜草,刮擦肌膚猶如刀割針刺,僅片刻功夫,浮生草兩腿已然鮮血淋漓。他自幼受慣了折磨,並不怕痛,當下隻是默默的忍耐,咬牙切齒的盯著紫元宗。

又跨出十餘步,紫元宗覺察那小孩默然無聲,心頭詫異「怎的沒動靜?難道死了?」停步低頭瞧去,卻看浮生草睜大雙眼呼哧喘息,忽而張口怒罵:「臭狗頭,看什麼?你爺爺的腿流血啦!」紫元宗暗暗歎氣,屈膝半蹲,抓住他橫放在膝頭,再將衣襟撕成數根布條,小心翼翼地把他兩腿上的傷口包紮好。然後站直身,把浮生草挾在腋下,展開「金風遁」沿路疾速飛奔。

這一來恰似電掣雷馳,快得不可思議。浮生草耳邊呼呼風響,身體空蕩蕩的如飄忽雲端,喉嚨裏陣陣發幹嘔,隻嚇得狂呼號泣,貨真價實的眼淚滾滾湧出,尖叫聲隨風遠遠傳了開去。

約摸頓飯功夫,紫元宗已奔行近百裏。空中烏雲密布,夜色愈發昏暗。他意亂神慌,難以辨明方向,糊裏糊塗的走了許久,腹內火辣辣的痛,似有硬物往腰胯沉墜。紫元宗情知體內有異,趕緊轉下大路,尋了塊偏僻的荒地,盤膝坐於草叢中,潛運真氣抵擋那陣痛楚。浮生草鬧了半天,此刻神倦力怯,小孩子吵得凶也困得快,剛挨著地麵,已然蜷縮著身子睡著了。

兩個時辰之後,夜風轉涼,平地升起淡淡的霧靄。浮生草身上又冷又濕,哆嗦著醒過來,睜開眼仰頭望天,正是皓月當空,照得四下裏一片青白色。再看紫元宗,隻見他端坐如鍾,雙目緊閉著紋絲未動。浮生草捂住嘴屏住氣息,躡手躡腳的向草深處摸爬。才爬了兩三尺,忽覺脖子裏冰涼,五根鐵鉗般的手指已搭在後腦勺上。他知道又被紫元宗拿住,氣苦叫嚷:「老抓我幹嗎?放了我吧。」反手去扳他五指,忽然感覺觸手處濕漉漉的,伸到月光下一看,指尖指甲上全是黑色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