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2章 西域仙宗:西行路迢迢(3)(3 / 3)

修煉「金風遁」必須忌食葷腥,此節早為紫元宗所知曉。但食葷之後具體有何後果,他卻沒有體驗過,因而並未疑心飯食被做了手腳,還當自身修道出了偏差導致走火入魔。其實那「金風遁」煉得是一腔清氣,肉食腥膻油濁,修煉期間吃葷最為凶險,若非紫元宗身懷煉氣聖物麒麟丹,早就經脈斷絕而亡了。

約摸臨近五更,天色尚黑,報曉的公雞喔喔啼鳴。紫元宗才緩過勁兒來,經脈氣血漸趨寧和,手腳也恢複了活力。他扶著牆壁慢慢走出客棧,邁步向城外行去,一麵左顧右盼,追尋浮生草的蹤跡。剛走近西城門,忽見浮生草蜷身斜靠著城牆根,正睡得香甜。原來這孩子黑夜逃遁迷了路,焦急加上驚恐,令他疲憊至極。城門洞的角落擋風遮雨,浮生草垛進去歇氣,收攏四肢縮成一團,活像一隻奄奄待斃的小狗。他背靠冰冷而堅硬的磚石,感覺有了倚靠,心裏不怎麼害怕了,倦意漸濃,繼而溘然入睡。他睡得那麼酣沉,以至於紫元宗走到跟前也沒有察覺。

這時候天邊蒙蒙亮,守城兵卒開啟城門,隻聽樞軸嘎嘎轉動,厚重的門扇翕開縫隙。紫元宗一把拎起浮生草,順手擱上肩頭,跟扛一小袋沙石似的,閃身出了城門,繼續向西飛馳趕路。浮生草在他肩上顛來晃去,被驚醒了。孩子心裏雖然驚駭,但既不喊叫,也沒有求饒,緊閉雙眼一聲不吭,以超乎年齡的倔強默默忍耐著。

紫元宗腳步如風似電,午時已抵達洛水。眼見河道不算太寬,幹脆連渡船都不找了,施展「行雲流水」貼著水麵直接飛到對岸。過了河沒走多久,路邊有一間村野酒肆,紫元宗進去打尖,和浮生草並排坐在臨窗的桌子旁。酒保抹桌迎客,鋪陳酒菜,適逢鄉村十五趕集殺牲,菜肴豐盛:小米飯,蕎麥饃,其中也有蔥白羊肉湯和大餅。紫元宗照例隻揀麵餅素湯食用,肉葷都擺在浮生草麵前。

從清早至晌午,浮生草腦子昏昏蒙蒙,恍惚記得昨日發生的事情,但又覺得是夢中的幻覺。瞅著紫元宗吃素,小腦瓜裏冒出同樣的疑問「如果吃了油葷,他會怎樣呢?」。那麼小的幼童還沒學會想事,隻是憑著直覺或好奇心探究周圍事物。於是趁紫元宗不注意,浮生草又把自己的肉湯倒了幾滴在他碗裏。紫元宗毫無防備,照樣吃了個碗底朝天。

用罷午飯,兩人離開酒肆。才走出三裏多路程,紫元宗呼吸逐漸粗重,額頭汗如雨下,任督兩脈氣血沸騰翻湧,四肢百骸卻酸軟無力。勉強挪動半裏地,再也走不動了,倚住一棵胡楊樹呼哧喘息。

這種情形浮生草隱約已有預感,當下並無懼色,掙脫紫元宗的手掌,撒開兩隻小腿轉身飛快往東奔逃。他雖不辨方向,心持一念,就是與紫元宗背道而行,離得越遠越好。紫元宗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的望著那矮小的身影消失於視野之外。

所幸這次他吃的油葷很少,反應要比昨夜輕微許多。大約半個時辰後,紫元宗腿腳能撐住身軀了,未及站穩,便踉踉蹌蹌的順大路追趕浮生草。他越跑精神越好,真氣流轉漸漸通暢,「金風遁」運使開來,頃刻間搜遍方圓數十裏範圍。浮生草年幼腿短,縱然竭力狂奔,又能逃多遠?因此很快就被找著了,不過紫元宗沒有責打,陰沉著臉將他緊挾在腋下,重新折轉西行。浮生草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小嘴緊閉不吱聲,任憑紫元宗擺布。

至黃昏時,兩人已遠離鄜州地界。紫元宗步履急促,錯過了村鎮客棧,當夜便在一片榆樹林中露宿。暮色漸沉,紫元宗盤膝運功,浮生草伏地休憩。二人心裏都是若有所悟——回憶最近的種種怪事,紫元宗滿腹疑竇,總覺得浮生草鎮定的神情背後藏著秘密;而浮生草也明白了,隻要吃飯時搞點「小把戲」,就總能獲得逃跑的機會。

兩個人各自盤算,不覺玉兔攀枝,已是夜深露濃之際。紫元宗翕張鼻翼,淺淺吸納懸浮飄搖的細小露珠,漸至神明爽暢,物我兩空的狀態。麒麟丹的效力悄然浸潤,驅使真氣交融貫通。最終紫元宗功行圓滿,煉成了五台道宗的「金風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