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有人聊著聊著說道:“驚驍多大了,也快十八了吧?不該跟咱們這些女人坐一桌了,該去跟那些男人坐一塊喝喝酒了,長長酒量。”
李驚驍動作一頓,卻沒說什麼。
紀肖用餘光去看他。
郝漂亮幹笑一聲:“是,明年就十八了。”
那群女人就又七嘴八舌討論起來:“這麼快?前幾年看到驚驍還是上小學呢,瘦瘦高高的,我記得當時還是少先隊員來著。”
那些人的聲音聽得紀肖有些頭疼。
好在很快他就跟李驚驍去另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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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的天總是黑的很快。
才剛過了六點,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
紀肖坐在院子裏,撐著下巴,看著天上的星星。
郝漂亮看見他,喊了一嗓子:“肖肖,你在外麵坐著幹什麼,多冷啊?還不快進來,給你安排好屋子了。”
紀肖應了一聲,起身。
鄉下院子大,空屋子多,屋子是偏屋一個空著的屋子,有一張大床,屋子裏隻有貼床的地方有暖氣,不穿外套也很冷。
沒過多久,郝漂亮拿來一床褥子和被子,給紀肖鋪好。
“這幾天你就跟驚驍一起住,你們倆蓋一床被子就行了。”
紀肖忍不住開口:“為什麼?”
郝漂亮轉頭瞪了他一眼:“什麼為什麼?家裏突然來人這麼多,哪有多餘的被子?有被子蓋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紀肖隻能閉嘴。
等郝漂亮鋪好要出門了,紀肖突然開口:“媽,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郝漂亮掐起腰數落他:“閉嘴,別讓其他人聽到你這話,知道嗎?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急著要回去,讓別人聽見又得說你。還有,這兩天你就待在屋裏寫作業,別東跑西跑讓別人不待見說閑話。”
紀肖隻得嗯了一聲,坐在床沿。
郝漂亮關門出去了。
紀肖打量了一眼這屋子。
家具都是木頭的,有些地方已經脫了漆,露出原來的木頭的顏色,窗簾隻有薄薄一層,上麵繡著粉色的花朵。床是老式的炕,是石頭砌的。
他坐在床沿發呆。
剛來一天,紀肖已經受到了無數的惡意的揣測和傳言。
有人說,李建國好幾年沒回來,這次帶倆孩子回來,就是圖老太太的房子和錢。這不,多帶一個孩子回來,好分錢呢。
外麵的天氣太冷,紀肖卻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他想洗個澡。紀肖推門出去,想問問在哪裏洗澡。
他攔住了一個小孩。
那幾個小孩在紀肖眼裏都長得一模一樣,紀肖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小朋友,洗澡的地方在哪裏?”
聞言,那小孩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
“俺們冬天都不洗澡,水管都凍住了,誰洗澡?”
紀肖看了看他輪胎一樣黑的脖子,也覺得事實確實如此。
最後紀肖還是問了哪裏有熱水,自己燒了熱水,倒在一個盆子裏,稍微用自己帶來的毛巾擦了身體和洗了腳。
屋裏太冷,紀肖打著哆嗦鑽進了被子裏。
就連這裏的被子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紀肖隻能忍了。
咯吱一聲門響,冷風灌進來。
是李驚驍回來了。
紀肖往被子裏鑽了鑽,縮緊了。
屋子裏沒開燈,李驚驍把門鎖好,紀肖能聽到身後傳來的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被子被掀開,紀肖往邊上挪了挪,盡量不跟李驚驍貼在一起。
李驚驍躺下去,紀肖忽然猛地睜開眼睛。
“靠........”
李驚驍還是貼過來了。紀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清晰地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背後傳來李驚驍的解釋,“不這樣的話,被子會不夠。”
紀肖轉過身去,發現被子確實短了整整一截,如果不挨的近一點,風就會灌進來。
紀肖隻能忍了。
李驚驍躺在他身後,紀肖能感受到他淺淡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脖頸的地方。
他不自在動了動。
腰間卻傳來李驚驍警告式的一捏,“別動。”
紀肖心裏默念著忍,一邊想著這才是第一天就這麼難熬,第二天該怎麼辦.......
這是他在鄉下的第一天渡過的第一個夜晚。
半夜的時候,紀肖被癢醒了。
他半迷糊半醒之間一直撓著自己的後背和大腿,皺緊了眉毛。
有一隻手拉住他,聲音沙啞,“別碰了。”
李驚驍打開燈,掀開被子,把紀肖的衣服拉上去。
白皙的皮膚上,細瘦的腰上,現在全是星星點點的紅痕。
大腿上也全是。
有些地方已經被紀肖撓的滲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