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我把你的小妻子搞到公司來是因為老太婆,找點新鮮的詞說說吧!」
「不瞞你說,的確是因為老太婆。你不明白,李宛霏日子不好過,我也得不到安寧。我知道你一向明理,再說,她和你不同單位——」
「盛士暐,真不知道你是高估還是低估了我,你連聲招呼也不打,趁我出差時讓她登堂入室,你到底想怎樣?」
「別說得太難聽,她不過是個業務助理,對你並沒妨礙——」
「別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你最好搞清楚,女人的限度可沒你想的那麼寬大。我今天想請假,假單你替我填吧!」
她聽得入神了,來不及避讓,門一拉開,陸影娟怒氣難掩的豔容直逼眼前,在見到她的刹那怔了一秒,很快又恢複漠然。明眸往她周身掃了幾遍,最後停在她掌心的兩個便當盒上,隱忍地閉了閉眼,微勾櫻唇,貼近她耳廓道:「你不恨他了嗎?小傻瓜!」
她不發一語,靜待陸影娟拂袖而去,鼻端彌漫著一股悅人的香水味,很熟悉,曾經出現在盛土障身上,纏繞不已。
她慢吞吞踱步到他辦公桌前,將兩個飯盒放好,低著頭,沒看他鐵青的臉,隻柔聲道:「明天,我不用來了吧?」
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打開飯盒,拿出備用餐具吃了起來。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何道歉,她隻是一個身不由己的過客,不該有人受到她影響,即使是冤家對頭。「我會跟她解釋的。」
「快吃吧,嚐嚐你今天做的菜,太鹹了!」他打開她的飯盒,夾了一口她的配菜,放進嘴裏。「你的比較好吃,不是動了手腳吧?我們交換!」說著,真的拿起她的吃了起來。
她沉默不語,拿起筷子,吃他嫌棄的菜,一到嘴,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她根本忘了放鹽巴!
「明天早上別貪動作快,調味要對,水準要一致,我會等你一道走的。」他依舊沒看她,餓壞似地吃著飯。
她眉眼輕揚,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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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呼吸,閉起眼睛,唇輕觸碗沿,隻啜飲了一口,欲嘔的感覺亙達胃神經,她抬起頭,扯扯在餐桌旁看報紙的男人衣袖。
「快啊!」她悄聲催促,不時注意著在餐廳與廚房間來回收拾的張嫂。
「知道了!」他不耐地合上報紙,廚房的碗碟碰撞洗滌聲持續著,他端起藥碗,看了眼廚房門口,再湊近嘴邊,瞬間將藥湯一飲到底。
她抽了一張麵紙遞給他,讓他擦拭嘴角的湯漬,邊發出讚歎,「太強了!」
他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她大概隻有在這些「特異功能」上才會覺得他厲害吧?
「我最近好象胖了些。」他摩挲著自己的麵頰,斜覷著她。「我看不能再喝下去了,影響形象,犧牲太大了。」
「不會不會,壯點才英明神武啊!你沒看到,每次女客戶看到你出馬都眼睛一亮,你不要想太多了!」她眯著眼,討好地笑,將剛打好的鮮果汁雙手呈上。
「是嗎?怎麼在你身上一點都看不出效果,霏霏?」他冷眉一揚。
「我們不一樣。」她挨近他,耳語道:「我們是『戰友』,要理智冷靜的對付敵人。」
戰友?他倒是從她的宿仇升級為戰友了,也不過就是每天偷偷摸摸將她的湯藥偷渡到自己胃裏這項戰功。
「走吧!趁老太婆下樓來之前快點出門,我不想聽她羅唆,」他拉起她,將喝了一半的果汁放下。
「等等,飯盒!」她抓起餐椅上的手提袋,蹦蹦跳跳地隨他走出門外。
張嫂將淩亂的桌麵收拾妥當,整理妥桌椅,從廚房端出一碗十錦粥,安步上樓,在長廊第一扇房門上叩兩下後,扭開門把進入。
「老太太,吃粥了,休息一下吧!」她將餐盤放下,垂手站在床邊。
老人摘下老花眼鏡,將手中的文件折迭好,放在床頭櫃上,朝張嫂點點頭。
張嫂手腳麻俐地將老人抱起,謹慎地安置在輪椅上,然後調好方向。
「那兩個年輕人今天怎麼樣?」她拿起湯匙,照慣例地問了句。
「老太太,今天藥還是少爺喝了,連續一星期了。」張嫂傾身恭謹答道。
「兔崽子,倒真撐得住,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還當我是老廢物呢!」老人不疾不徐,低緩著速度道。「結婚兩個月了吧?」
「是!」
「滿三個月他們就要搬出去了,在這之前,那場好戲我是一定要看的。」老人嚐了一口冷熱適中的粥湯,閉目沉思了幾秒,意味不明的微笑道:「張嫂,我這麼做,對得起我那死去的老鬼了吧?」
「老太太……」張嫂不安地陪笑,「您覺得對的,就不會錯。」
「是嗎?」老人望著窗外因風搖曳的榆樹,眼眸蒙上一層灰。「我活了大半個世紀了,隻有你這麼說,隻有你……」
老人低沉的囈語,漸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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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告訴過你了,剛拆卸的工地很亂,也危險,這下後悔了吧?」他略施小力在她臂彎,幫助鞋跟深陷在泥塊的她脫離困境,然後不悅地瞪著她。
「人家好奇嘛,我想看看這裏的設計前後差別有多大,瞧瞧設計師鬼斧神工的功力啊!」她困窘地揉揉腳踝,早知遍地障礙物難行,她應該著球鞋才對。
工地是商辦大樓的十樓,占地約七佰坪,由知名美容機構承購下來後,決意將舊裝璜全數拆除,再重新設計、整修過。在長達一個月的競標後,「盛暉設計」脫穎而出,這算是年度大案子之一,盛士暐雖不參子設計,但還是會實地勘察,然後再和旗下設計師商議整個設計重點與形態,務求能將客戶要的概念執行無誤。
拆卸工人已進行了三分之二,視線所及之處幾乎都是坑坑疤疤的水泥牆、部分裸露的鋼筋、滿地堆積如山的舊建材,且塵土也到處飛揚。
她新奇的東張西望,走到最後,幾乎是由他一手攙扶著,才能順利前進。
繞過幾個巨大的梁柱,一行早到的工作人員在不遠處討論著施工細節。
一襲黑自局級套裝的陸影娟在其中極為顯眼,她下意識的朝對方黑色窄裙底下的纖長小腿望去,完好的絲襪,及不沾土的兩寸黑色高跟鞋。她暗地咋舌,對這硬底子美女由衷佩服。
陸影娟視線不經意地掃過盛士暐,沒有忽略掉他在同行女子臂膀上扶持的手,原本淡漠的神色瞬間僵硬。
「影娟是這個案子的主要設計師。」他放開了李宛霏,隨口解釋著陸影娟出現的原因。
他失算了,不知道和他冷戰半個多月的情人會同時會勘工地,而且自己還不智的帶著一個麻煩出現,他這段感情已稱得上是岌岌可危了。然而瓜田李下,若換作是他,恐怕也不會輕易相信孤男寡女朝夕相處能有多清白。
察覺了在三人間高升的詭異氛圍,工人們識趣地散去各行其事,他硬著頭皮打破僵局,對陸影娟道:「辛苦了,親自來這一趟!」
「好說。在商言商,我希望這個案子會是我的代表作,不多來幾次怎行?我可不像有些人,上班純粹是打發時間,娛樂自己。」
這些話,無論聽者再怎麼遲鈍,都不會聽不出它的弦外之音。李宛霏的耳根霎時因難堪而發熱,她看著一旁臉色轉青的盛士暐和轉身離去的陸影娟,猶豫了幾秒,隨後邁步追上後者。
「陸小姐,請等等,我有話要說!」她抓住她的衣袖,急切喚道。
陸影娟不是輕率任性之輩,她有禮地停下腳步,麵對著急追而來的女人,微笑道:「李小姐,小心點,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很危險的。有話回公司說也可以,再說,我們之間有什麼可以討論的嗎?」
「有的有的……」她忙不迭地點頭。「你大概是弄錯了,我和盛士暐什麼事也沒有,我們隻是……隻是……」她搓搓手,尋思恰當的形容詞。
「對了,隻是暫時的室友!」她咧嘴笑,殷切地扳住對方的手臂。「你放心,他不會看上我,我也不會喜歡他的,我另外有喜歡的人,是我大學的學長,真的!」
陸影娟抬起手臂,示意她放手,她會意地鬆開,隻見黑色衣袖沾上灰色的五指印,陸影娟麵不改色地將灰泥拍去,拍拍她的肩道:「別緊張,你們之間有什麼,也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不過是不想膛這渾水罷了,等大家都自由身了,再討論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