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賀知章,是一名訓鳥師,你看起來需要我幫助?”
薛洛寧眼看無路可走,孤注一擲躲到賀知章身後,將自己賣給他,“救我,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奴隸如何?”
賀知章看向氣勢洶洶的打手,揚起淡然一笑,“為我殺三十個人如何?”
三百兩銀子為她贖身,要她變成一把殺人利刃,幫他劈開一條血路。
薛洛寧沒有身份,沒有記憶無處可去,將賀知章當作救贖自己的依靠。
未料到他是黑雀組織的門主。
她答應賀知章加入黑雀組織,跟豺狼搏命與同類相殘變成一名殺手。
直到二十五歲的某一天,薛洛寧執行暗殺朝廷命官的任務,與鐵衣衛交手期間不慎撞擊到後腦勺恢複記憶。
才記起自己家在何處,父母姓氏名誰,貌似還與一位少年郎有過婚約。
薛洛寧回到永樂侯府,裏邊隻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嬤嬤在掃地,她過去詢問才知,母親李氏在她十八歲那年墜樓身亡,父親戰北侯也戰死沙場。
偌大侯府,衰敗成一座布滿灰塵的空殼,值錢的家當都讓人分幹淨了。
鄧嬤嬤見她生得極像李氏,便含淚笑道:“若是我們小姐還活著,也跟姑娘這般大了,隻可惜她……”
薛洛寧隻覺蒼天無眼。
她麵龐扭曲,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湧出,抱著父母的牌位嘶聲痛哭。
鄧嬤嬤才從她脖子後的胎記,認出她就是消失多年的大小姐,與她在靈堂前抱頭哭訴,“小姐,你回來太晚了,這個家已經沒有等你的親人了。”
鄧嬤嬤句句泣血告訴她,李氏生前遭受妾室欺辱,被下人誆跳望樓身亡,戰北侯也死在沙場蒙上不白之冤。
從精忠報國的將軍,變成通敵叛國的逆賊,就連奔喪也隻有王世子一個人過來,甚至還有所謂的俠士之士,
在喪禮鬧著要開棺鞭屍。
薛洛寧怒不可遏,轉手調查父母的死因,決定退出黑雀組織,恢複戰北侯之女的身份為侯府洗去不白之冤。
可她站在賀知章的房門外,聽到他對一名男子信誓旦旦保證,“晉王與太子隕落之後,臣將扶您坐上高位。”
那男子故作輕咳,似在提醒賀知章門外有人,賀知章也不再多語,來到前廳問她,“長樂來找我有什麼事?”
薛洛寧開門見山道:“門主,三百兩銀子為你殺三十個人的任務即將完成,我想恢複原本的身份脫離組織。”
賀知章眸色深幽注視她,過了半晌,才莞爾一笑:“你恢複記憶了。”
薛洛寧點頭,聽到他說:“好,完成最後一個任務,為師放你自由。”
最後一個任務,要她死在被朝廷追捕的路上,與殺她並無區別。
侯府尚未清去冤屈,薛洛寧無顏麵對九泉之下的父母親,想要逃出組織卻被打暈活埋到了亂墳崗的死人坑裏。
薛洛寧死後,聽到神明說有人要她活著,於是她重返十一歲,回到了被賣進奴隸場的那一天,她意識到這是上蒼予以她的補償,便再也沒有逃跑。
她要苟活到賀知章出現。
這一世,薛洛寧救下差點被客人淩辱的薛纖伶,為了不在鬥獸場暴露身份,她故意洗淨汙泥主動攬客。
她用易骨術改頭換麵,在殺死要淩辱她的客人之後走出房間,準確無誤的撞進賀知章懷裏,用同樣眼神瞪他。
之後在賀知章的幫助下,薛洛寧順利脫離地牢登上表演訓鳥的舞台,與一名少年不謀而合分開逃出奴隸場。
這一次。
是薛洛寧主動接近賀知章。
就像前世他故意出現她逃跑的路上一樣,變成他最鋒利的一把刀。
然後反手捅向他跑了。
薛洛寧唯一失算的,
就是戰北侯去奴隸場找過她。
如果沒有薛纖伶頂替身份,她可以憑借前世記憶阻止戰北侯遠征,除掉王嬌蘭一眾蛀蟲,讓李氏恢複生機。
“你看起來醉了。”
謝珩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俯身饒有興味打量她,清新甜酒香撲麵而來。
一張俊臉擋住灰蒙天空。
與記憶中,那個受傷躲藏在枯井中的陰沉少年重疊在一起。
薛洛寧鬼使神差伸出手,示意謝珩拉她起身,謝珩含笑拉她手腕。
猝不及防被她拽下去,整個人差點撲到她身上,一隻手用力撐在她身側,目光如淵沉沉壓在她的唇上。
仿佛下一秒要吞噬她。
“謝珩。”
“嗯?”
“我們看雪吧。”
謝珩胸腔起伏哼笑,強忍住吻她的衝動,從她身上翻過躺在另一側。
陪她一起發呆望天。
看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像羽毛片片蓋到身上,直至耳畔鼾聲響起。
才將人抱回寢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