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刻鍾的功夫,趙賢文便拎著一隻山雞,兩隻野兔走了回來。
“這麼快。”芝蘭驚訝地看著賢文手中頗為豐盛的獵物。
“啊!是嗎!碰巧而已,今天運氣好些。”趙賢文解釋說。
“爹爹好厲害!”鶴兒用崇拜的眼神望著爹爹,緊接著口水便忍不住地流了出來。
芝蘭好笑地點下鶴兒的額頭,笑說,“小饞鬼,剛剛不是吃飽了嗎。”接著轉過頭對賢文說道,“把它們交給我吧。”
誰知賢文卻說:“不用,你陪鶴兒就好,這些粗活我來做。”
芝蘭神情先是一怔,接著會心一笑。四年的分離,賢文真是變了許多呢。
吃完了賢文做的野味大餐,已經快到晌午了,看著鶴兒油光光的嘴巴,滿足地打個飽嗝,芝蘭不由得微微一歎,他們哪像是逃難啊!倒像是一家三口出來遊玩踏青。
不過也奇怪,他們休息的地方明明離道邊不遠,但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卻無一人發覺此處。起初芝蘭還一直提心吊膽,但見賢文一直悠閑從容不迫,自己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將吃剩的野味包好,熄滅火堆,一行人上了馬車繼續趕路。鶴兒精神飽滿,在不大的車廂裏跳上竄下。反倒是芝蘭倚在車壁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籲!”賢文突然將馬車停下,掀開車簾對猴子一般跳來跳去的鶴兒笑著說道,“鶴兒,想不想跟爹學駕馬車啊?”
“想啊。”鶴兒大眼睛興奮地瞪得溜圓,立即歡喜地撲了過去。爹爹第一次這樣和氣地對他笑呢!
“賢文,鶴兒年紀還小……”芝蘭擔心地說。
賢文笑道:“沒事,我照看他,你先睡一會兒吧。”
芝蘭感動於賢文的體貼,透過車簾看著鶴兒笑嘻嘻地坐在賢文的懷中,手裏拿著馬鞭,學著大人的樣子,吆喝著趕著馬車,心慰地一笑,還以為這孩子多少跟賢文有些隔閡呢!畢竟血濃於水,看他們父子二人嬉鬧的情景,終於放下了心。倚著車壁,昏昏沉沉地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馬車晃晃悠悠仍在走著,芝蘭奇怪自己怎麼睡了那麼久,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子,掀開車簾,“賢文。”
賢文轉過頭,“你醒了。”
坐在賢文懷中的鶴兒也說道:“娘,你真能睡喔。”隻是語氣有些蔫蔫的。
“怎麼了?”芝蘭伸手摸摸兒子的臉。
賢文道:“玩了一下午自然是累了,你瞧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芝蘭微微笑了笑,“賢文,我們到哪了?”
“已經出了濱縣。”趙賢文說。
聞言,芝蘭的神情怔了一下,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傷,真的離開了啊!畢竟是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鄉土之情還是有的,心中雖然不舍,芝蘭卻忍住沒有回頭望一眼,突然,揪住衣襟的左手被賢文溫熱的手掌握住,芝蘭抬眸,望向賢文那雙黑亮蘊含深情的眼中,傳遞的柔柔情意。許久,芝蘭的眼中閃現出一股堅定,神情淡定地一笑,有賢文在身邊啊,她無所畏懼。
“去哪裏,我和鶴兒都會跟著你。”芝蘭微微笑著說,溫柔的語氣中卻透露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
“爹,娘,我們晚上要睡在哪裏啊?”窩在賢文懷中的鶴兒打個哈欠問道。
“拐過這道山彎,應該有家客棧。”趙賢文拍拍鶴兒的小臉蛋說,“等到了那,先舒舒服服地洗個澡,然後在軟軟的床上睡個香香覺。”
“好喔。”聽爹爹這樣一說,鶴兒原本昏沉的小臉立時恢複了一半精神,“爹,晚上我們吃蔥油餅好不好,娘每次去趕集,都會買蔥油餅給我吃,特別特別好吃。”
“蔥油餅?”賢文挑下眉,好像有些不理解餅怎麼會好吃的,隨後點頭說,“好啊。”
芝蘭微微一笑,“之前一直擔心你跟鶴兒相處不好,現在我倒怕你慣壞了他。”
“這樣算嬌慣嗎?”趙賢文嘴裏嘀咕道。
“什麼?”芝蘭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你進去坐好,鶴兒,你也進去。爹要快馬加鞭了。”揚起馬鞭,白馬仰蹄一陣嘶鳴,撒開四蹄向前衝去。
鶴兒趴在車窗上高興地大叫,“喔喔!好過癮,好過癮,爹,再趕快點,再快點。”
芝蘭無奈,隻得緊緊抓住鶴兒的腰,以防道路顛簸,鶴兒摔倒。
日落之前,馬車終於趕到了客棧,山裏天黑得早,客棧的大門上掛著兩盞通紅的大燈籠,映襯著後邊的二層簡易的客棧倒顯得有些陰森了,芝蘭皺了皺眉,隨著蹦跳的鶴兒也下了馬車。
客棧裏的夥計聽到動靜,推開大門,笑著迎了出來,“公子裏麵請,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們若是再晚來一會兒,就沒地方住了,隻剩下一間上房,你帶著女眷孩子總不能去擠通鋪吧。”夥計一看便是好說之人,一邊從賢文手上牽過馬車,“公子放心,這馬料我一定備足。保準明天它能跑上千裏,咦,別說,這馬還真是千裏難尋的好馬呢,拉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