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風予諾回到住處的時候他的同居人還沒有回來,氣鬆了半口,還有一些後備工作要做呢。

讓傭人翻出針線包,不敢讓別人動手,隻能自己來。那個被扯得搖搖欲落的鈕扣必須複歸原位,這是最簡單的活,那枚小小的銀針卻總愛欺負他的手指頭,非要弄出一兩個血珠子來才肯罷休。別人談戀愛,他也談戀愛,為什麼他的戀愛就要流血又流汗呢。

關上房門,把最亮的燈打開,在鏡子前細細審視自己。還算好,除了稍嫌紅潤的唇以及一根落在領子裏的黑色波狀長發外,沒留下什麼顯眼的痕跡。

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頭發有點亂,他抬手去理,鏡子裏映出他烏黑的發,潔白的腕,以及——“啊!”一聲慘叫是他突受打擊的證明。

左右手腕上的紅色圈痕是怎麼回事嘛!那個死小子、大莽夫,年紀小小衝勁到是不校稍微紅一點也就算了,那皮帶上的金屬搭扣還劃破了一塊皮,拉出一條幾厘米長的血絲,真可謂是白裏透紅,讓人不注目也難。

這要怎麼辦才好?不見得讓他帶著護腕睡覺吧!

心事兒不敢亮著,隻盼早早熄燈。

杜絕所有的發亮點,隻剩牆角的一個迷你小燈泡旋出微弱的光源,他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被子裏,隻露出個頭來。過了今晚,那紅痕就會乖乖地滾蛋,沒了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玩意,光一條小小的劃傷隨便在那都能刮到。

他的睡相一直不好,喜歡踢被子,這個毛病的弊端在今晚暴露出遺,他可以閉著眼睛但絕不可以睡著,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世紀末的大挑戰。就在他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時候,岑越回來了。

岑越不是性欲很強的人,他在戰場上的手腕和在家裏的溫柔成反比。梳洗完畢,在假裝熟睡的人兒臉上留下寵溺的一吻,他輕手輕腳地上床,靜靜睡去。

沙穆幸福,岑越眷戀,風予諾慌亂,三個各懷心思的男人度過了有驚無險的一夜。

岑越要去洛杉磯,雖然隻有四、五天的時間,對風予諾來說不啻於又是一次放飛。

“我派兩個人給你當保鏢。”

“不用了,這宅子裏不是裏裏外外都有人護著嗎,又不是我一個人住。”傭人就有一大堆,更何況那些晃來晃去的保鏢。

“那你總要出門的吧,我怕別人盯上你。”勢力越來越大,相對的,仇人也越來越多,難免不會有人想用風來牽製他。

他的情人那麼單薄,又常常犯迷糊,有時候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他竟然會是有案在身的人。上一次帶他去射擊場,一共打了十發子彈,靶子上卻隻有六個洞。結果那個人兒笑著說,他殺人的時候都是近距離開槍。

片刻後又想起了新的理由,跑到他身邊,說是隻怪自己一直把他關在家裏,身手都養壞了,那十槍的成績統統不算。那個似嗔似怨的笑容,現在想起來仍是心軟如水。

“我又不是文弱書生,你別小看我了。”好歹他也是個警察,雖然不是榮譽出品,但也有合格證書。

“是嗎?”岑越微笑不語,突然用雙手牢牢地鎖住他,將他困在自己的胸前。“你要是掙脫了,我就相信你。”

風予諾一直都搞不懂,為什麼沙穆這個雖然高、但不算壯的二十二歲小男生和眼前這個看上去沒比他結實多少的岑越,力氣都那麼大呢?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方法。一記輕吻,擦唇而過。“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真拿你沒辦法。”對他的寵溺,岑越溢於言表。

眼前的男人,笑容甜蜜,似曾相識,他想起沙穆。不久前那個男生曾用相同的姿態抱住他,目光也是這般的沉迷。

從懂事開始,Ms.何的院規裏就有這麼一條:誠實、守信。

現在可好了,他不但成了同性戀,還腳踏兩條船,他終於成為“壞男人”了!

Ms.何啊,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暫時性的左擁右抱,享受一下齊人之福罷了。請原諒他這個小男人的“惡劣情懷”。

送岑越上了飛機,加長林肯轎車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停下。

“我約了幾位朋友,今晚不回去了。”

他口氣極淡,沒有多餘的解釋,淡淡的模樣反而不會讓人起疑心。

在點餐之前先打一通手機,不是他心急,他是怕有人心急,手機那頭傳來的急切語氣惹得他一陣忍不住的笑意。

沙穆早就按捺不住了,這幾天等得他要變成一座火山了,體內氣息亂竄,隨時可能爆炸。門鈴響起,他腳下生了彈簧似地跳起來,站在外麵的卻不是那個讓他愛恨兩依依的人兒。

老實說,飛影一直是他的得力副手,許多事不用多說,飛影都會自動自覺地幫他解決。可是最近,他一看到飛影的臉就覺得頭疼,平常辦事那麼利落的人怎麼會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一屁股坐回沙發,非常不雅觀地翹起著腿,嘴裏搖搖擺擺地嚼著香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聽飛影“唱”催眠曲。然而有一句話,對他來說卻格外重要。

“戈圖殿下似乎也到香港來了。”

“他來幹什麼!”那個無聊的家夥不是跑回族裏去了嗎?

“殿下,戈圖殿下一直在打探你的行蹤……”沙穆立刻明白了。

那家夥從小就愛跟他搶東西,這也沒什麼好奇怪,有人爭才好玩嘛。戈圖一定是聽說他根本不屑族長之位而流連於香港遲遲不歸,所以很好奇地追過來……不!他不是好奇,他是混蛋!

以前他看中一個剛出道的小明星,被戈圖知道了,居然搶先一步把那個男孩折磨地不成人樣後再送到他的麵前,說是經過他的調教勉強合格。哼,他當然也不會就此吃虧,派人劫持了戈圖當時最疼愛的美姬在黑市拍賣會上任人品玩,免費贈送X頂綠帽子給他“親愛的”大哥。

那件事後來是幾位長老聯合出麵兩人才罷手的,之後更有大大小小無數次的明爭暗鬥,這一次他又想搞什麼花樣了?

風……他一陣心驚。

如果戈圖敢打風的主意,他絕對要他難看到底!

吐一圈煙霧。

做人真是難啊!像他這麼完美的男人怎麼會有一個變態度這麼高的大哥?

沙穆顯然低估了自己,其實……他也滿“變”的。

就在他自怨自艾、自認倒黴的時候,手機響了,簡單的音符組成的簡單音樂比任何時候都要動聽。

飛影眯縫起眼睛,冷冷地看著他的主子露出小孩子一樣的笑容,他不用聽內容也能猜到那是誰打來的,除了那個東方男子,還有誰能讓他的主子這麼興奮!

原來他以為殿下隻是一時性起,過了一陣子就會淡漠。可是他錯了,那溫度不降反升,他所追隨的人已經被燒得失去常態。

既然如此,也是他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晃著杯子裏的清酒,摩托車的引擎透過玻璃入耳。

黑褲、皮靴,鬆開頭盔,卷發落下,但,沒有散開。飛揚跋扈,抑或柔情似水都被收在一根深藍色的緞帶裏。

風予諾突然覺得很傷心。

由於太懶,很久沒去發型屋,從出生以來就愛跟他作對的頭發如魚得水,長得覆住了耳朵。更糟糕的是,剛剛他吃巧克力熱飲的時候太過沒有形象,濺了幾滴斑點在衣服上。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那個人太過耀眼,而玻璃窗又太過明亮,照著他和他對麵入座的人活脫脫就像王子和平民。

情人眼裏出西施,某人還就是喜歡和平民玩親親。頭發長怎麼啦,那叫飄逸;衣服弄髒了有什麼了不起,那叫可愛;眼睛不大更有絕妙之處,那叫媚眼兒如絲!

“今天有什麼節目?”

“喏,那個。”

全身亮紅的SUB摩托車SANSONE,和它的主人一樣線條流利,鋒芒畢露。

沙穆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交通規則,高速公路上,一團火焰閃電般地飛馳。每到轉角處,也毫不減速,車身向一邊傾倒,幾乎貼著地麵,輪胎激出火花。一輛又一輛的汽車被扔在腦後,被嚇到的司機總不免要罵兩句,那抱怨的音節尚未觸到衣袂,就被強風吹散,空氣裏留下一道囂張的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