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妳了。」歸掣加大音量,催促道。
「不必了,我自己來。」可能失去工作的恐懼,讓她難得以斬釘截鐵的口氣說話,並動手抱回紙箱,搖搖晃晃的往收藏室方向前進。
他傾身搬起另一隻箱子,跟在她身後。
被徹底當作透明人般晾在原地,讓李明姍麵子掛不住,氣得七竅生煙──哼!她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口鳥氣發泄出來,要不然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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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力的放下紙箱,於嵐漪累得垮下肩膀,氣喘籲籲。
「其他的我來就行了。」尾隨而至的歸掣神色自若,一點也不受搬運重物的影響。
嚇!她陡然一怔,慌張的回過頭,像看怪物一樣盯著他。
他放下箱子,對她淺淺一笑,繼而調頭回去繼續搬箱子。
楞了下,於嵐漪舉步追了上去。「請你不要這樣……」她真的很擔心自己會被處罰,畢竟,她還在試用期間,犯錯不得。
歸掣未加理會,輕而易舉地抱起龐大的紙箱,越過她、踅回收藏室。
她情急地想製止他,他卻走得好快。猶豫片刻,於嵐漪最後還是勉強搬起瓦楞紙箱,以龜爬速度往前行。
她才走到一半,歸掣已經放好東西,準備下一趟。
「請你等一下……」於嵐漪叫住他,調整好氣息後才接續道:「你這樣是在害我,不是在幫我。」為了保住飯碗,她不能再默不作聲,暗許他伸出援手。
他瞇眼覷著她認真的表情,輕緩的語氣顯得不以為然。「這麼嚴重?」
「萬一被上司知道,我很可能會被炒魷魚。」她黯下眼瞳,告知其嚴重性。
歸掣微蹙起眉。「為這種事炒魷魚?未免太可笑。」他不記得公司有這麼無情又無聊的規定。
「你什麼都不懂,不要胡亂評斷。」他無謂的口氣,讓於嵐漪心裏不太舒坦。
他盯著她氣呼呼的粉紅嬌顏,不曉得她的敵意從何而來。「我什麼都不懂?」這年頭,出手助人也不受歡迎?
「你隻是個……」男公關三個字卡在她的喉頭,欲言又止。
歸掣挑眉,往下接道:「牛郎?」他沒忘記她曾經激烈的批判。其實自己並沒有刻意放在心上,隻是她那時凶巴巴的樣子殘留在他的腦海。
有時候,記憶力太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他自嘲的暗忖。
聽他坦然的說出那兩個字,於嵐漪反而覺得礙耳。
她不是有意要用那樣的字眼加諸在他身上,雖然她其實也不太清楚「男公關」跟「牛郎」有何分別。
不過,牛郎輕佻、不誠懇的形象總是得到不太好的評價。
凝視她透著歉意的眸子,歸掣揚唇淺笑,篤定地道:「不必介意,不管是牛郎或男公關,都隻是個代名詞,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他不疾不徐的說著,字裏行間盡是自信。
他的一番話宛若一顆巨石投向於嵐漪的心湖,他眉宇間的自信神采,為自卑怯懦的她帶來不小震撼。
她沉默著,無法言語。
其實她並不覺得他狂妄自負,甚至還有些羨慕他泰然自若的瀟灑,那是自己一直以來所缺乏的特質。
因為無法擁有,才會格外欣羨。
「妳盡管放心,不必怕會因此丟了飯碗。」歸掣肯定說道。「今天無論是誰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插手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並不是為了她才特意幫忙的。她理應為他的熱心助人喝采,但為什麼心中浮現淡淡的……失望?!
於嵐漪垂下眼,一時厘不清內心的紛亂。
歸掣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兀自搬起箱子來。
於嵐漪好半晌後才調整好起伏的心情,回過神來繼續完成未竟的吃重任務。
在他的幫助下,幾個裝滿檔案夾的紙箱,很快就全數進了收藏室。
「謝謝你……」她在他即將踏出昏暗的空間之際,慌忙啟齒道謝。
他不計較她之前在俱樂部的不友善態度,還願意主動伸出援手,這讓她對他稍稍改觀,不及格的印象分數也提高許多。
他止住腳步,轉頭報以一記溫柔的微笑。「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然後毅然離去。
怔怔地盯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於嵐漪的心冷不防微微悸動。
就算人已經消失在視線所及的範圍,他那抹燦亮的笑依然深刻映在她心版。
突然憶及,他曾經提醒拐著彎說她笨──
事實證明,自從和陳佩穎鬧翻後,她就反複思索對方要自己轉交物品給網購買主一事,越來越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那一包小小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何金額高達六萬?她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真如他所言,她被利用了?
莫非,他早就看穿了什麼,所以好意提醒她?卻被她冠上了難聽的字眼。
於嵐漪無聲地喟歎一聲,更加厭惡自己的軟弱和無知。
想起明天就是陳佩穎規定賠償的最後期限,原本欠佳的情緒更是雪上加霜,煩到腦袋瓜快爆炸了!
她到底該去哪裏籌齊六萬塊?況且,她也沒有朋友可以借錢給她應急。
再度幽幽的歎口氣,於嵐漪失去了幹勁,頹喪地坐在不太通風的資料收藏室發呆了好一會兒。
直至聽到長廊上有人交談的聲音,她才恍然回神,加快動作把箱子裏的檔案夾分門別類、一一歸檔。
這一忙,倒讓她無暇胡思亂想,暫時忘記了憂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