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讓我把東西搬過去,我告訴你我和小恩的身世。想不想知道?”
唔,這丫頭分明是吃定他了……可她猜的沒錯,他想知道。
“我和小恩是雙胞胎。”
“嗯,這我已經知道了。”
“我們是某個神秘家族的遺孤,在一場事故中失去了雙親,等到我們成年的時候將會繼承一筆天文數字的遺產。”
“嚇!?”
“這是謠傳。”
呃……黃博誌險些從電車座位上滑下去。
“那事實是怎樣呢?”
“事實是,我們隻是一對被遺棄在‘惠恩堂’門口的嬰兒,簡稱‘棄嬰’。莫緣師父好心收養了我們,‘曉惠’和‘曉恩’也是她為我們取的名字。”
惠恩堂,曉惠曉恩,還真是省事啊……
“大家會亂猜也不是沒道理的,因為師父不是一般人。”
“看得出來。”
他低頭瞧了瞧坐在旁邊認真講故事的小女生,想起一個月前和莫大師過招的那一幕,震撼的感覺還是很鮮明。那樣的身手,那樣的容貌和談吐……假如小惠真的出家了,十年二十年後是否也會變成第二個莫緣大師?哦不,他想象不出來……是真的想不出來?還是不希望想象出她沒頭發的樣子?唔,他怎麼突然不痛快起來了?真是奇怪……
“惠恩堂常有闊太太闊小姐們來暫住。說好聽是吃齋念佛、修身養性,說白了就是做氣質、做形象、做麵子,用惠恩堂的名字給自己加分。禪字人人會寫,真正用心去念的又有幾個?但我們不能把這些人拒之門外,畢竟靠她們的香火錢惠恩堂才不會倒,我和小恩才有飯吃,有地方住。”
她是用怎樣的心情告訴他這些的呢?黃博誌用深呼吸使自己平靜,壓低聲音。他怕過分的同情會傷到她,也不願多餘的情緒暴露自己……
“這麼說,惠恩堂和莫緣大師在上流社會還是頗有地位的了?你們怎麼辦到的?打廣告麼?”他半開玩笑的問。
不料小惠一本正經的答道:“不,我們是做口碑,打廣告不符合惠恩堂的形象。因為越是神秘的,才越有價值。”
真是越說越像生意經了。黃博誌聳聳肩,發出一聲輕笑。比起惠恩堂的曆史,他更想知道的是——
“你說十六歲出家是怎麼回事?”
“為報答師父的養育之恩。”
“不要學武俠劇的口吻說話!”他有些氣。他難得這麼嚴肅,她的回答卻是漫不經心,像故意搞笑,又像在打擦邊球。“出家這種事……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也不是剃個光頭就OK的!我看你也不像無欲無求的人,這種約定根本荒謬至極!”
“我知道,可既然已經約定了,總得履行些基本義務嘛。”
怎麼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覺?
“……你那時幾歲?”
“六歲。”
“六歲!?”會不會太早熟了……
“所以說是年少無知犯下的錯誤。”小惠盯著地麵,發出懊惱的歎息。“入學第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買了一根烤香腸。”
“隻是因為這樣?!”
“那是我第一次吃素食以外的食物,食髓知味,於是企圖說服師父肉是很美味的東西,還偷偷在師父的齋飯裏加豬油。師父罰我麵壁思過,我從窗戶溜出去吃消夜。小恩有樣學樣,從此學會了翻牆翹家。”
呃,好像是過分了些。他都不知道,原來妹妹是姐姐帶壞的……黃博誌忍住笑,等著聽後續發展。
“作為懲戒,六歲那年我第一次被師父削了發。”
“哎?那你是有過光頭去學校的經驗了?”
“沒有,我把頭發收集起來,做了頂假發藏在書包裏,每天出門後戴上。”
“厲害……”
“那之後我便迷上了這類變裝的東西,於是向師父認錯並提出交換條件——用十六歲的剃度儀式換取十年自由。師父答應我,隻要不做太出格、有違法理人情的事,她便不多過問。可惜十年並沒我想象中那麼長,早知道就跟師父約定十五年……”
黃博誌想不透,那個言語中盡是禪機的莫緣大師會和小孩子談條件?還是這種莫名其妙的交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