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
我猶豫著,後悔剛才浪費了那麼多大好時光去想不相幹的事情,倒把關鍵的問題給耽誤了。
“不許說謊!”他見我眼珠亂轉,厲聲警告。
我嚇得一個機靈,情急之下是在想不出好借口,於是怯生生的問:
“我說實話,你會不會以後都不再理我了?”
“我最討厭說謊的人,隻要你講實話,我都會原諒你。”他板著臉,口氣像個教育學生的小學老師。
我左右權衡,終於決定實話實說:“蕭飛要我拿下一個項目,我那天剛好看到對方的老板出現在那家店裏,於是就……”
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給講出來,說完瞄了他一眼,鬆了一口氣。
至少沒有那麼凶惡了。
他沉思片刻,開口問:“小安,如果這個項目失敗了,蕭飛會怎樣對你?”
我歪頭想了想,說:“大概不會怎麼樣,其實他隻是經常嚇唬我。”
他隻有在我意圖背叛他的時候,才會下狠手!
“如果按照原來的方案,你能做成功嗎?”鍾洋繼續問。
我又想了想,回答說:“應該可以做得到。”
“那你為什麼非要選擇這種……不入流的方式?”
“因為簡單呀!”這回我答得不假思索,“手到擒來,事倍功半。”
他聽了並沒有同感,反而更加痛心:“小安,難道沒有人教過你怎樣做人?”
“做人還用人交嗎?我自學成材的。”
“可你現在為什麼沒有一點兒是非觀念?”
“怎麼會沒有?比如我就不想殺人,因為被抓到回槍斃。”
“這不是你想不想做的問題,而是你能不能做的問題!”
不想?不能?有什麼不同?分明就是在玩文字遊戲嘛!
我覺得有點兒無聊:“洋,你怎麼和牧師一樣嘮叨?”
“小安,你的本質並不壞,隻是缺乏道德觀念。”他簡直是苦口婆心的教導,“如果你能……”
“誰說我的本質不壞?我天生就是壞坯!”我不耐煩的打斷他。
“你怎麼能自暴自棄!”他也火了,聲音高了八度。
“我是壞女人生的,當然是壞小孩!”
“你怎麼知道她是壞女人?不要侮辱自己的母親!”
“她像扔垃圾一樣扔掉我,難道還不壞——”
我幾乎是扯著嗓子嚷出來,卻鼻子一酸,後麵的聲音硬生生的哽在喉嚨裏,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鍾洋被我問住,楞在那裏。我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抹,把頭扭向一邊不看他。
過了半晌,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摸摸我的頭發,說:
“別哭了,小安。”
我沒哭啊,剛才都抹掉了。
又用手去抹,發現臉上還是濕濕的,自己竟然都沒感覺到。
或許是經常裝哭,以至於臉部感覺麻木了吧。
我又去抹,兩隻手交替的抹,可還是濕的,怎麼也弄不幹淨。
鍾洋拉開我的手,將我摟在懷裏:
“不要哭了,小安,你是個好孩子,隻是鑽進了一個牛角尖裏,我會把你救出來……”
我的臉貼在他的襯衣上,終於抹幹了。
他說回家,臨走時又說還有事情沒辦,要我等一會兒。我於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等了許久,他回來,臉色又難看了。
不,應該說比剛才的臉色更難看!
他幾步走到我的麵前,聲音沉的可怕:
“我問你,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
我心裏一驚,難道是給嶽詩紋寄信的事?嶽詩紋告訴他了?他剛才去見嶽詩紋了?
不可能啊……
我躊躇著,不知該不該講出來,偷眼瞄了一下,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於是支支吾吾的說:
“我……討厭那個女人……所以……”
“不是這個!”他打斷我。
不是這個?那還有什麼呀?
我絞盡腦汁的想,怎麼也想不起來。
唉,平時壞事幹得太多,到關鍵時刻想找都找不到,要是能在腦子裏裝一個搜索引擎就好了,到時候隻要輸入“鍾洋”,再啪的一按,立刻就能列出所有關於他詞條!
我正哀歎人類科技的落後,鍾洋卻不給我機會:
“快點說!”
“沒、沒別的了……”我說的一點也不肯定,聽上去倒像是在撒謊。
“席安,你真是不知悔改!”
他怒氣衝衝的一把捏住我的手腕就往外拖,我被捏的生疼,卻掙脫不開。
“我想不起來了,你能不能給我點兒提示?”
我提了個合理化建議,卻不被采納。
他把我拖出警局,自己跨上機車,不等我靠近,就呼的開走了。
我被丟在路邊,發了半天愣,也沒搞清狀況,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盛怒。
現在已是深夜,路上幾乎沒有別的車。無奈之下,我隻好步行走回鍾洋家。按門鈴的時候,我又用手堵住門鏡,怕他看到是我,不給開門。
可惜沒用。
他打開門,看也沒看就把箱子和PaPa塞進我懷裏,然後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我抱著PaPa,在公寓門口傻站了一會兒,心想,現在要走回C區自己家,估計要走到天亮,還不如等他消氣,說不定能重新讓我進去。
他心腸軟,我知道。
於是我坐在箱子上,摟著我的PaPa,朝著路燈發呆。
真冷……
我把PaPa抱的更緊了。
這個沒出息的PaPa,虧我養了你這麼多年,還是要我抱在懷裏,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大到可以抱住我!
好想念啊……溫暖的懷抱……不論是蕭飛還是鍾洋,求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快出現吧,把我攬在懷裏。
我暗暗在心裏發誓,隻要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先出現,我這輩子就隻愛他一個!
好像是在呼應我的心聲,一輛車嘎的一聲停在我的麵前。我認出是蕭飛的保時捷,驚喜的從箱子上蹦起來。
與此同時,身後的門也呼拉一下打開。
“今晚你先回來——”鍾洋的話還沒說完,立刻看到剛從車裏出來的蕭飛,一下子頓住。蕭飛似乎也沒想到鍾洋這時候出現,也愣了。
像按了暫停鍵的電視畫麵一樣,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間定格了。
隻有我還在動,卻不知道該向哪邊動。
我看看蕭飛,又看看鍾洋,陷入了從沒有過的困境。
鍾洋還在氣頭上,如果選擇了蕭飛,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別說再搬回來住了,估計他這輩子也不會再理我了!
可要是選擇了鍾洋,以蕭飛的自負怎麼能容忍自己排第二?得罪了他可是有生命危險的,就算他放過我,以後我還怎麼繼續我的遊戲?
簡直就想要我選擇吃綠茶蛋糕還是黑森林!
上帝啊,你為什麼要把這樣大的難題丟給我?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