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對耶,她轉頭看看左邊的一號保鏢,再轉頭看看右邊的二號保鏢,他們的白色阿拉伯長袍在她動作時與她的製服摩擦著,這麼近的距離,她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既不會不舒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太好了,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原來她不是對所有的阿拉伯人過敏,而是隻有……

“你隻有對我會過敏。”他的口氣就好像在宣告這是一件不可饒恕的罪狀一樣,說著,像是要驗證這個事實,他掹地向前二步。

“哈……哈啾——”縱使很努力地忍耐,但打噴嚏畢竟是一種非自主性的行為。

真的是這樣耶,但是為什麼呢?她掩住口鼻,實在想不透。

阿雷夫的俊臉蒙上一層陰影,令人戰栗的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眼。

淺褐色的眼睛裏有一股可怕的力量,一直與這股力量對峙著,雷琮芠感到自己像是緩慢陷入流沙一般,身體進入一種被這股力量緊緊束縛住的奇怪狀態。

四周的聲音也好像被這股力量吸走了,隻聽見他綿長而沉穩的呼吸和自己輕微的喘息聲。

霎時,雷琮艾的腦中閃過許多想法,她沒來沒有這樣過,男人向來是她的掌中物,隨她掐扁捏圓,但是今天她首度有一種控製權不在自己手上的無力感。

這個男人輕易地掌控周遭的一切,他的氣勢令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算了,等我們到了瑞士再找醫生好好地治療你這個毛病。”阿雷夫說著退後二步,高大的身軀沉入早已準備好的坐椅內。

凝滯的氣氛在瞬間解除,幾乎可以聽見每個人懸在喉嚨的一顆心“咚”一下掉下來的聲音。

他揮揮手,保鏢一號跟二號就像是被啟動了某個裝置一般自動往兩旁退離。

銳利與冷酷的眼神被斂入淺褐色眼睛的最深處,他唇角輕勾,整個頭等艙頓時從沉悶的沙漠變成熱情洋溢的夏威夷海灘。

“可以起飛了。”他輕鬆地發號施令,機長和副機長唯命是從地走回屬於他們的地方。

包括座艙長在內,所有空服員麵麵相覷,被這個像沙漠一般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嚇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無力感像潮水一般緩緩地退去,困惑與生氣卻如另一波潮水般湧來,雷琮芠晶亮的眼睛閃著怒不可遏的光芒。

這家夥以為他自己是誰啊?天神嗎?他憑什麼下命令?機長跟副機長也實在太不濟事了,雖然她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有迫使人唯命是從的威勢,但是就這樣忘了自己才是這架飛機的領導者也太不像話了。

“對了,我指定你來服務我,你知道吧?”阿雷夫沒有回頭,淡淡地問。

“是。”雷琮芠回答的聲音裏有一絲藏不住的厭惡。

以往對這種事她會倍感光榮,但是一知道是這個家夥指定的,就覺得自己像是酒店裏被點名的應召女郎,被羞辱的感覺很強烈。

如果早知道指定的人是他,那麼她絕對會拚死拒絕到底。

不可諱言,他是俊美的,不是雜誌上那種隨處可見的俊美,而是一種不受任何人控製,如脫韁野馬般狂野的俊美,在那雙神秘而深邃的眼眸深處,閃爍的是一種主宰者的自信。

保鏢的其中一人過來幫他係上安全帶,並且仔細地確認鬆緊度,而他理所當然地接受旁人的服侍。

“好了,你先去躺著休息一下,到瑞士之後我再叫你起來。”他簡單地下了命令。

雷琮芠錯愕地張口結舌。“可是我是來工作的,我今天是負責空廚……”

他大手一揮,打斷她的話。

“別廢話,叫你去就去。至於你的工作就交給她吧。”

他修長的手指指向座艙長。

座艙長的臉色就像被淋上一杯咖啡一樣地難看。

雖然座艙長那灰頭土臉的樣子讓雷琮芠心情大悅,但她還不至於被這種喜悅衝昏頭而忘了自己是誰。

這家夥搞錯了,這兒不是他的王國,他的權力還沒有無遠弗屆到可以在這架飛機上任意支配她們的工作。

她擠出一抹微笑,但是因為心情被他的目中無人搞得很不爽,所以說是微笑充其量也隻是扯一扯嘴角,讓它出現一些些弧度罷了。

“真是抱歉,阿雷夫先生,雖然您是我們的貴賓,但是您並沒有權力更動我的工作內容。”

她開始認真的考慮要不要在他的餐前酒裏麵加點不一樣的東西。

阿雷夫偏過頭,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種仿佛正在恣意享受操縱一切的笑容讓雷琮芠厭惡極了。

他的目光鎖緊她,然後他動了動嘴唇,環繞在他四周的人之中,一個看起來像是管家一樣的人用口音很重的英語開口說話。

“這家航空公司昨天已經被我們用高價買下了。”說完,像是多說一句就會觸犯某種禁忌似的,他立刻閉上嘴巴。

這句話的效應是驚人的,簡直就像是突然接到必須緊急迫降的訊號一般,座艙長臉上的晦暗一掃而空,整個人忽然抖擻起來。

“我馬上到空廚去,等安全帶指示燈一熄滅,立刻為您供餐。”恭敬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可是……”雷琮芠才剛開口,阿雷夫就下了一道讓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的命令。

“你們兩個,立刻把她架進去休息室裏睡覺,沒到瑞士之前不準她起床。”

什麼?哪有這種事?

兩名被點到的空姐上前來,一左一右地架起她,硬是將她拖進休息室。

“放開我!我要工作——”雷琮艾拚命掙紮,鞋跟在地毯上畫出一條淺淺的痕跡。

兩名空服員見狀,隻好把她的腳抓起來,名副其實地把她“抬”進去。

“太過分啦!”吼叫的聲音在頭等艙裏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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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被綁著睡覺嘛!

當空服員這麼多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見過,然而她還是不得不對今天的狀況大呼離譜。

一被安置進休息用的椅子裏,雷琮芠立刻掙紮著想要起來,誰知道座艙長的手忽然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兩邊,力道驚人地把她按回坐椅裏。

“拜托你……”跟按著她時的強硬態度不同,座艙長那充滿懇求的聲音讓雷琮芠不自覺地愣了一下。“我努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升到座艙長,我不想丟掉工作,所以……拜托你。”

“別、別那樣拜我,我又不是神。”看她那雙手合十不停膜拜的樣子,真的讓雷琮芠哭笑不得。

座艙長停止膜拜的動作,慢慢抬起頭來,換上另一種充滿決心的口氣道:“為了我的工作著想,就算必須把你敲昏我也會做。”

“啊——”她因為椅背突然被調成平躺的角度而不得不往後仰。

這決心未免也太嚇人了吧,有必要這樣子嗎?

“雷,你可能不知道,前陣子公司發生財務危機的時候,一口氣裁掉好多資深的員工,現在換了新老板,不曉得他打算怎麼做……”先前的那名法籍空姐心有餘悸地道。

“是啊,其實公司這次的財務危機我們早就有耳聞了,隻是沒想到轉賣得這麼快。”一名美籍空姐接著說,美麗的臉蛋先是一陣憂慮,然後又散發著希望的光芒看著她,仿佛她是救星似的。“既然新老板就在這架飛機上,那麼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生氣或失望,所以拜托你聽他的話,乖乖睡覺吧!”

眼看著剛剛還氣焰高張的美籍空服員個個麵露憂愁之色,雷琮芠隻好屈服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雖然說我並不認為這樣對你們的將來有什麼幫助,但是如果你們都這麼希望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先在這裏睡囉!”實際上,一接觸到椅背,疲勞就開始侵襲她,嘴裏雖然不說,但是她的意識老早就向周公投降了。

“太好了,拜托你一定到睡到瑞士才可以起來喔!”環繞在她四周的空服員們頓時鬆了一口氣,麵露喜色。

真是前所未聞哪!客人各種奇怪的要求都聽過,被人要求去休息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呢!

隻是……那個阿雷夫為什麼要在指定她來服務之後卻又奇怪地叫她休息呢?一麵想著這個問題,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不一會兒她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