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想告訴你,我很幸運遇見了你!」
他胸口一陣柔軟,不自覺的漾起微笑。
他也想告訴她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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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水疲憊的坐在休息室,對剛走進來等待指示的總醫師道:「今天還有幾個病人排進來?」
「五個。」總醫師低下頭。
「刀都排給我,倒挺瞧得起我的!」他冷笑著。
「對不起,副主任休假出國,其它醫師臨時也找不到--」
「找不到不要緊,但開刀房的助手、住院醫師都是些生手,這樣多少有些風險,我累無所謂,病人可不能受累!」他緩下語氣,雖平時對下屬一向謙和,但接連一星期密集的主刀,已使他顯現疲態,重要的是,他幾乎無法抽空見沈彤。
「是!我會注意的。」總醫師鞠躬哈腰。
他沒再說什麼,喝了口水後,擰著羽眉走出休息室。
總是笑得跟一尊彌勒佛似的護理長與他擦肩而過。
「哎唷!言醫師,喔,不,言主任,幾天不見了,你過來一下!」她親切地拉住他,她的兒子比言若水還年長呢。
「最近很累吧?」她關心的看著他。
「還好。」他苦笑著。
「若水,我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她拍拍他的手。
「怎麼會?剛進醫院時妳不都這麼叫我?」他輕笑著。
「我是真心把你當自己兒子看的。你這麼有才識,醫院有你這個醫師是福氣,不過有時候,你還是得多留意,性子別太拗--」
「等等!您有話就直說吧,我不介意的。」他疑惑的垂視她。
她頓了一下,左右張望了一回,壓低嗓門道:「你得罪院長啦?我聽其它主治醫師說,他吩咐將您的刀排滿滿的。奇怪,你不是和他女兒走在一起嗎?這樣對他女兒有什麼好處?」
他抬起頭,目露寒光,直視遠方。
「我知道了,謝謝妳,改天請妳喝咖啡!」他重新展開招牌笑容。
待護理長一走遠,他笑容迅速凍結,走回開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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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彪一邊組裝著薄木片製成的直升機模型,一邊下經意的問:「帥哥叔叔,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姊姊?」
在一旁幫忙將其它組合零件拆下的言若水道:「是啊,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以後別叫我叔叔,我和你姊姊是同輩,好嗎?」
「喔。」沈彪似懂非懂,正奮力將木片嵌進機身。「那大帥哥,你是不是以後會和我姊姊結婚?」
「會啊,如果你姊姊同意的話。」他不加思索,順勢將沈彪對不準的機翼塞進縫隙。
「所以,你們以後也會有貝比嘍?」
「那是自然的。」他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忽然有個嶄新的意念掠過。
是的。孩子!生命總會創造奇跡,留下希望,他從來沒有去想過生命延續的意義,但是如果有個小女孩長得像沈彤,體內流著他的血液,那會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那是很久很久以後嗎?」
「應該不會不太久吧!」他聳聳肩。
「那你們現在會有貝比嗎?」
他把目光轉移到遵番發問的沈彪臉上--是有些古怪,但少有機會和孩子相處的他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現在?那恐怕要你姊姊配合才有辦法。」
「配合?什麼叫配合?」沈彪追問著,圓胖的臉湊近他。
「就是你姊姊願意單獨和我在一起,身邊最好沒有你這小鬼幹擾,然後互相擁抱、愛撫,接著就上--」
「閉嘴!言若水!」沈彤拿著鍋鏟從廚房衝出來。「少跟他胡說!吃飯了!」她白了他一眼,轉身又走進廚房。
「小氣!」沈彪嘟囔著。
言若水起身跟進去,從她身後摟住她。「緊張什麼?我在教他正確的性教育。」他吻了一下她的肩窩,她的耳根已微泛暈紅。
「那也用不著拿我當範例。」她遞給他一盤炒海瓜子。「拿出去!」
「妳連甜頭也不讓我嚐,我說說過過幹癮也不行?」他再啄吻她一下。
「你還說--」她作勢拿起鍋鏟。
他快活的朗笑起來,將菜擺上餐桌。
剛開始她的廚藝實在是差強人意,在咖啡廳負責外場的她沒學到多少本事,能端上台麵的就是那幾道家常菜。但言若水卻堅持不外食,無論她的成品水準有多參差不齊,他都能吃到盤底朝天,還加添兩三碗飯,偶爾還會教訓苦著一張臉隻扒了兩口白飯的沈彪。「小鬼,給我吃下去!想減肥的話,下次帶你去參加饑餓三十,讓你減個夠!」
有一次,她在一旁看著他在津津有味的吃著那條已麵目全非、頭尾分屍的幹煎鱸魚,她忍不住放下筷子,狐疑地問道:「你真的--真的覺得好吃嗎?」她知道他家中有專人負責飲食,習慣美食的他怎能將那團「東西」下咽。
「沒辦法啊,總得有人鼓勵廚師啊!所謂熟能生巧,不過我想我下半輩子應該不用繼續吃這種死不瞑目的魚吧?!」他頭也不抬的努力用筷子夾起已接近「魚鬆」的魚肉。
她呆怔了一下,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吃著白飯,垂下眼,默不作聲。
他在暗示她,他是有心和她共度一生的。
此後周末,她會一大早就到菜場,學著挑選菜色,還會三不五時跟王太太討教做菜的要訣,隻要坐在桌旁看著那一大一小的男人吃得津津有味、發出滿足的喟歎聲,她便會湧起久違的幸福感。
簡單的三菜一湯上完,沈彪已率先坐定伸出筷子。
「姊姊,」沈彪將牛肉絲放進嘴裏,含糊不清的發話。「妳最近會不會和大帥哥『配合』?」
「閉嘴!小鬼,你問得太多了!」她斜睨了言若水一眼,不自在的調整坐姿。
言若水忍住笑,知道若再隨著小鬼起舞,他可能還沒吃完這頓飯就得回家吃自己了,於是他一臉正經的問:「這樣吧,沈彪,你如果告訴我為什麼老問這個問題,我可以考慮回答你。」
「你們如果有了一堆小貝比,我是不是就不能和你們住在一起了?我們小熊班的張以堅說,自從她媽媽生了兩個雙胞胎後,就把他丟到他姑婆家,他每天都跟巫婆住在一起,很恐怖!」
「恐怖?」這個用詞也太誇張了吧?!聽起來不過是個長輩幫忙不過來的媽媽一臂之力而已。
「是啊!她的姑婆超厲害,可以把一口牙拔下來放在桌上,再塞回去。她還警告張以堅,隻要他繼續用剪刀剪她家那隻肥貓的胡子,不管他跑得多遠,她的牙齒都會飛出去咬掉他的屁股。」沈彪睜大了雙眼,彷佛被咬的是自己。「姊姊,妳會不會把我送到姑婆家去?」
她猛然一嗆,咳了好幾聲後,終於將罪魁禍首的半顆花枝丸吐在碗裏,言若水拍撫了幾下她的背後,氣定神閑的對沈彪道:「沈彪,第一,你們家很可惜沒有姑婆,你不必擔心你的屁股會被咬掉一半;第二,不論將來有多少貝比,永遠都不會有人把你送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姊姊最近恐怕不會和我『配合』,因為她戒酒了。」
「言若水--」她撲過去揪住他的衣領。
沈彪不解的看著互纏不休的兩人,將盤子裏一半的青椒炒牛肉都倒到自己碗裏,埋頭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