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拒絕的權利,我有愛你的自由
我們懷念的不是哪個人,而是那回不去的致命曾經。
那年他大二,秋蘇高二,張弋入獄後,覃天浩一開始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但他是男生,在這個時候更應該拿出應有的擔當才行。他化悲憤為力量,更加照顧秋蘇,她課餘時間他會帶她來學校轉幾圈,美其名曰感受大學校園的氣氛,實際上是想帶她散散心。
那時候的秋蘇還像一個小孩子,走到哪兒都拉著覃天浩的手。那時候的覃天浩在大學裏交過好幾任女朋友,分手依然是朋友,校園裏相遇,看到秋蘇怯生生地把覃天浩的胳膊抱得死緊,大家都打趣覃天浩又有了新歡。覃天浩據理力爭,說秋蘇是他妹妹,秋蘇卻不那麼在乎,反而開導他,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覃天浩那時候還愛玩,學校旅行社的社長升入大四,從位置上退了下來,覃天浩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身激情地想搞一次出遊活動。適逢五一長假,他組織大家到一個新開發的自然風景區遊玩。他回家作出遊前的準備,熱心的沈紅欣提議說秋蘇上了高二學習壓力大,不如把她也帶上,出去好好放鬆下。
覃天浩聽了卻有一些猶豫,倒不是他嫌女人麻煩,而是驢友社大部分都是大男生,大家一般為了尋求刺激會選擇一些比較具有挑戰性的山路步行,並不是媽媽觀念中的那種舒適省心的跟團旅遊。再加上,秋蘇的身體素質如何,看看她瘦弱的骨架就明明白白了。
可是,他沒想到秋蘇自己會主動提出來,他猜測是媽媽在她耳邊吹了什麼風,但又沒有證據。他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說出來,秋蘇還是沒有退縮,勇敢地說自己想試試。覃天浩更是沒轍了,隻能點頭答應。不過約法三章,如果身體吃不消的話,一定要立馬說出來,不準有半點隱瞞。
原以為秋蘇一路上會惹出各種麻煩,誰知道那這麼勇敢,咬咬牙就堅持了下來,沒有給大家拖後腿。社裏的男隊友都不禁在覃天浩耳邊稱讚看不出秋蘇瘦瘦弱弱的,還挺能吃苦耐勞。荷爾蒙過剩的男生們紛紛獻殷勤,不是爭著給她背包,就是幫忙拎水壺,後來到了目的地,開始紮營了,大家更是積極。
對於新手而言,紮帳篷是一項難度頗高的技術活,對於瘦弱的女生更是如此。覃天浩記得自己入社那一年就靠這一項技術活,掠走了一顆少女心,所以,在男社員心中,紮帳篷這份活直接決定了自己戀愛的導向標。
社裏僅有的女同誌還是老隊員,招新還是下學年的事情,於是,男生們都把目標投到了秋蘇的身上。她的帳篷邊上圍了好幾個男生,他們拿出了研究課題的認真勁兒,紛紛以如何將帳篷紮得又牢固又安全為課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顯然,紮帳篷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秋蘇索性伸了一個懶腰,舒展了一下四肢,環顧四周,開始尋找覃天浩的蹤跡。剛剛上了山之後,他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就不見人了。
最後,秋蘇循著幾個女生爭論的聲音,在她們中間找到了覃天浩。
又是芝麻蒜皮大點的事情,女生的小心眼作祟卻可以為此爭論很久。無非是這原本是誰先看中的地方,結果對方趁著她去一邊尋找幹草的空隙,先將自己的帳篷搭在了那兒,等到她回來,那人的帳篷明明還沒有紮穩,可以重新挪一下地方,卻死活不妥協。
秋蘇走到覃天浩身後的時候,她們正吵得不可開交。他的左右臂分別被她們扯來扯去,硬是要讓他評評理,可是,他真的說理了,讓她們相互忍讓一下,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們又不願意了。
覃天浩被激怒了,揮開她們的手,怒斥道:“你們不要忘了社裏的規定!社長帶隊在外,社長的話就是命令,如果你們再為這件事爭下去,回去就給我退社!”前一秒還爭得脖子都紅了的女生,一下子就被唬住了,張大嘴巴,看著覃天浩甩袖離開,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倒是有個大大咧咧的女生,袖子挽得很高,她衝著覃天浩的背影帶著幾分嬌嗔的口氣喊道:“浩哥,你怎麼能就這麼走掉呢……”
“黎升,社長肯定是生氣了,別叫了。”有個女生推了推那個剛剛喚覃天浩為浩哥的女生。她叫黎升?秋蘇盯著她看了一陣,心裏有些小情緒莫名作怪。浩哥……她以為這是黑社會嗎?秋蘇悶悶地離開了。
覃天浩也沒發現秋蘇一直跟在他身後,他氣呼呼地走到自己的背包前麵,罵罵咧咧地從背包裏抽出簡易的單人帳篷。懸空的太陽折射出秋蘇的身影,光線將她瘦弱的影子拉得更長。
覃天浩瞥到了秋蘇的影子,才回過頭看,他拍了拍腦袋,懊惱地說:“糟糕,剛剛光顧著處理她們的事情,都忘了幫你紮帳篷了。”
晶瑩的汗珠從他的毛孔裏滲出來,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像鑽石一般耀眼。秋蘇看得有些失神,她一度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褲兜裏的小毛巾,想拿出來給他擦擦汗。可是,想到剛剛那個女生親熱地叫他浩哥,她就覺得不甘心。
“蘇蘇你選好地方了嗎?”他先放下自己手裏的東西,站了起來,四處望了望,似乎在選地方,但老隊員也都是聰明人,幾塊比較好的地方都被選走了。
秋蘇撇撇嘴說:“隨便哪裏都行……不過,我比較喜歡安靜點的地方,我的睡眠很淺,聽到聲音就會醒來。”
最後,覃天浩給秋蘇選了一處比較靠邊的地方,考慮到安全問題,誰保護秋蘇都沒有自己來得放心,於是,他將自己的東西也統統搬到了她旁邊的空位。
“蘇蘇,你的東西呢?”
秋蘇想起來自己的背包還放在之前選定的那塊空地上,心想那群人要是把她的帳篷紮起來了,就麻煩了。
於是,趕緊跑過去拿,誰知道那群平時高數做到頭腦發熱的家夥,竟然從房屋結構的穩固性討論到了三角定律,有人還執意要拿出紙筆演算一下。秋蘇趁著他們投入計算的時候,悄悄地抱走了自己的書包和還未被拆開的帳篷。
秋蘇剛把東西放下,覃天浩坐下不過休息了一會兒,還來不及擦掉額頭的汗,就又動手忙活了起來。她沒見過別人是怎麼紮帳篷的,或許別人幹得再漂亮也沒有用,那群自命不凡的數學天才們,就算計算出再精準的無漏洞的三角公式又能怎樣,在秋蘇眼裏,隻有覃天浩一人是英雄。一下子就把剛剛心裏的不愉快全都忘得一幹二淨。
可是,每當這種變味的自豪感在胸口激蕩的時候,秋蘇都會強迫自己去想想張弋。他入獄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分手,他還是她的正牌男友,她的心裏應該隻有他才對,哪怕等待他出獄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她有些討厭自己腦袋裏生出來的,對覃天浩的非分之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踢著石子,扭頭看著陽光下綺麗的自然風光,樹是綠色的,天空是藍色的,隻有自己的心是混沌的……
學會喜歡一個人,原本是她想在張弋身上學習的東西。可是,這個一直許諾要給她庇護的男生,最後竟因為另一個人而進了監獄,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到底還在為愛堅守什麼?到頭來還不是成了笑話。
最可恨的是,明明是她被扣了綠帽子,全世界還都幫著白薇安,就連覃天浩都對她說,不許做出傷害白薇安的事情,全都是他的錯。
他的錯……又怎會是他的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出現第三者已經很糟糕了,為什麼還會有第四位自願承擔起所有責任的傻瓜?
到最後,既往不咎,成了她唯一的選擇。
十米開外那群以計算數學題決出勝負的傻瓜,在大聲歡呼,可是,轉身尋找秋蘇的背包和帳篷時,才發現她的東西都不在了,幾個人相互責怪,喊著找秋蘇。
然而,秋蘇的情緒莫名地跌倒了穀底,趁著眼淚掉下來之前,她躲進了帳篷裏。覃天浩在外麵說:“蘇蘇,他們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