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落跨過被迷倒之人,小心前行。倏地,耳邊風聲驟起,還不及反應,眼前一片黑壓壓已直直向自己砸來。晏落連忙飛身後退,隻見原來是一隻巨大的鐵錐直直砸向地麵,隻濺得木塊四飛,硬生生將兩樓地板砸出一個巨窟窿來。
晏落沿著鐵錐所係鐵鏈看去,一如山壯士正冷眼望著自己,一臉的謹慎戒備。
晏落大方抱拳,“壯士,晏某是敵非友!”
那壯士冷哼一聲:“焉有信你之理!”
晏落直視壯士道:“晏某隻是感佩壯士膽量。特來相助!區區銀兩不成敬意!”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個荷包,向他拋去。那壯士疑是暗器,不敢去接。而自他身後突然閃出一人,眉目秀美、絲絛束發,一看便知是文雅讀書人。
“張良又豈會收秦兵財物。”輕搖手中羽扇,自稱張良之人一派悠然灑脫,未見半點拘謹之色。
原來這張良就是武奇口中的少年郎了。晏落見他才弱冠之年,已是如此氣度不凡,心中不由又驚又讚。
“張公子仗義之行,為天下民。晏某是秦兵,亦是天下民。公子為我仗義,我助公子銀兩,天經地義。”晏落一番話擲地有聲,說得張良微微一怔。
半晌,張良才複搖羽扇,唇邊也飾上一抹諷笑,“爾非民。爾屬黔首。”
“張公子此言差矣。爾今日亡去,少不得更名改姓,難道爾改了姓名便不是張良了嗎?便不仗義行事了?”
張良聞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拿不出話來反駁,卻又不能不心服這屯兵所言。
“張公子莫要瞪我,拿了銀子快些離開鹹陽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晏落暗中擔心時間一久,中尉發覺事情有異,必會增派兵力。到時這兩人就算插翅也難飛了。
“普天之下,哪處不是暴君之地,哪裏又能躲得了是非。”張良似乎被說動,可想到自己眼下處境,不由輕輕歎息。
晏落抱拳道:“張公子若信得過晏某,可匿身下邳。下邳郡守貪財昏庸,隻肖用錢財打通,不難蒙混過關。”
張良聞言,麵露喜色,激動地望了眼晏落,“大恩不言謝,若有再見之日,張良必報救命之恩。”
說罷,命身後壯士撿起地上的荷包,兩人朝晏落作了作揖,匆忙離去。
晏落長長籲了口氣,正欲舉步離開,卻被橫出的一把利刃擋住了去路。
“好大的膽子,竟敢私放逆賊。”低沉柔和的男聲緩聲道來,聽不出是怒是驚。
晏落一驚,沒料到這客棧內竟然還有其他人。
穩了穩心神,見攔自己的人手腕處未著護甲,衣料也是上好的絲絛,知他不是士兵,不由暗暗鬆了口氣,“我敵不過那大力壯士,自然是先穩住他們。”
“如此看來,還是智取了?”對方顯然是不信晏落之言,語含譏諷。
“他們在城中多待一日,便多累黔首一日。身為鹹陽城屯兵,我也是為城內黔首著想。”晏落不知對方意欲何為,設法拖延以求脫身。
“如此看來,在你眼中,黔首要重於皇上了。”聲音是緩和的,問出的話卻分明帶刺。
“不錯。”晏落幹脆答道。
對方似是未料到他會如此直接,眸色定了定,微閃詫異。
晏落看準時機,左手翻扣對方手腕,右手做刃砍下他手中短劍。
“好利落的身手。”那人由衷讚道。
晏落不禁一怔,好怪的人,被自己偷襲,不僅不惱,還讚自己身手。好奇之下,不由抬頭去看。而對方也正含笑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