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殲奸臣斷青絲(2)(1 / 3)

唐允衝上來時便一直低頭喘氣,此刻緩緩抬起頭來,竟是一臉詭笑,像是突然間變了個人,全然沒了浮躁易怒之態,笑嘻嘻地說道:“相爺的三百鐵騎半數歸順了朝廷,餘下冥頑不化的,統統被我拿鐵榔頭捶死了!”

“你居然臨陣倒戈,背叛老夫、背叛你家主子!”到這個節骨眼上,紙已包不住火,如兗索性與他扯破臉皮痛斥一頓,“聿叱達!你忘了來中原的目的、忘了突耶女王付與你的使命、忘了你與老夫達成的協議嗎?”

“聿叱達沒有忘!”被人當眾揭穿身份,“唐允”絲毫沒有心虛的表情,反而與相爺針鋒相對,“你與聿叱達為各自的利益達成一個協議——突耶暗中派來使者協助你篡奪皇權,此事一成,你再將中原三分之一的疆土割讓給突野!雙方歃血為盟後,你卻背棄了承諾,為滿足自身日漸膨脹的貪婪欲望,你故意將我遣離京城,讓我在不毛山中一待就是整整半年,半年裏你暗中拉攏壯大自身的勢力,隻等時機成熟,奪下皇權,再將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處理幹淨,獨霸中原!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

如兗被他說穿了意圖,惱羞成怒,“與老夫反戈相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以為投靠了中原天子就能保住性命?突耶派來的奸細還想在中原立足?自不量力!”

“唐允”似乎聽了一句十分可笑的笑話,猛然仰頭大笑,“你是老眼昏花了,竟連真假都辨不出來,說哪個是突耶的奸細?”笑聲未落,後背卻被人拍了一下,一驚回頭,恰好把自個的臉送到迎麵扇來的一個巴掌裏,啪啪兩聲過後,他臉上竟落下一張人皮麵具!

東方天寶站在他麵前,以左手扇出倆鍋貼後,吹吹掌心,癲笑,“上次捏你臉皮時還當自個是捏到了樹皮,手感不佳,原來唐老爺是嫌自個麵嫩,又往臉上貼了一張皮增厚哪!”此刻他算是猜到皇上派到不毛山中的眼線是哪個了,此人負了雙重身份,難怪在不毛山時總是與他小打小鬧,並未依著宰相吩咐做出真正傷及他性命的事!此刻回想唐家大院吊喪那一幕,他忍俊不禁又拍了拍“唐老爺”的臉,真是難為了此人!

對著這位縣太爺,“唐允”是憋了滿肚子的氣沒處發,衝人幹瞪眼。

謀事三年的人竟是個冒牌貨,想必那真正的聿叱達已暗遭毒手!如兗看著去掉了假麵具的這個“唐允”,看他的真麵目仍是平平無奇,五官扁平,鼻梁似乎被刻意削扁了,眉毛也剃得一根不剩,這白如紙般的臉恰恰適合易容換貌,難怪此人性子易變,原來是個善於偽裝的千麵人!他轉睛看了看安然穩坐彩棚內的神龍天子,眼神有些變,他實是小覷了這笑麵虎!天子表麵溫和仁慈的性情使他掉以輕心,此刻回想翠鸞亭中對弈時,天子手中若有黑色的顏料,定然會將那粒黑子偷換成一顆偽裝為黑色的白子,潛伏在黑子陣營!

神龍天子此刻仍是一臉溫和的笑意,對彩棚中餘下的那些個叛軍逆臣仍是施以懷柔之策,“朕姑念你們往日也曾立下軍勳功績,此刻放下屠刀歸順朝廷,朕撫掌相迎,隻賞不罰!”

叛軍逆臣見勢不妙,心中早已動搖,此刻知皇上願網開一麵,便不再顧慮,趕緊放下手中兵刃,紛紛跪下,泫然悔過:“臣等一時糊塗,受人蒙騙,承蒙吾皇仁慈大度,臣定當痛改前非,自此忠於朝廷忠於皇上。”

見這些牆頭草又隨風倒向皇上那邊,如兗怒火攻心,瞪人的目中一片赤紅,正欲怒叱這些奴顏婢膝之人,忽聞東門那邊傳來聲聲慘嚎:“爹——爹呀——快來救兒——”

呼救之聲聽來十分耳熟,如兗舉目望去,神色慘變!

原本豎在東門旗杆上的那麵繪有如氏家族鷹圖騰的金色大旗已被人撕為碎片飄落風中,旗杆頂部綁著一人,正是如兗的寶貝兒子如燦!旗杆旁側立著一匹赤兔烈馬,馬背上高高站著一名身穿虎皮裙、渾身充沛著野性美的少女。

駿馬迎著烈風嘶叫,少女揮刀斬斷旗杆上的繩索,緊繃著肌肉、蓄滿爆發力的雙手穩穩接住旗杆頂端墜下的人,高高托舉著,滿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狂舞,力與美的畫麵,震撼人心!

如兗心知大勢已去,仰天浩然長歎一聲,由著“唐允”架刀於頸,推押下去。與死對頭擦身而過的一刹那,他仍陰陰地笑著往人耳朵裏送入一句:“兔死狗烹!老夫會在陰曹地府等著你!”說著,飛快地往死對頭手裏塞入一物,悲笑而去。

“無憂!”神龍天子徐徐走來,伸手拍在屢建殊勳的臣子肩膀上,托付重擔,“朕封你為欽差大臣,出使六國!朕的子民會盼著你所率的奇兵技壓蠻夷武士,揚眉吐氣,凱旋歸來!”

右肩受力,劇痛鑽心!東方天寶咬牙跪下,字字擲地有聲:“臣,定不負皇上所托,萬死不辭!”

神龍天子低頭看到那雙清澈如水鏡的美麗眼眸裏一片湛然,他的人鏡嗬——肝膽皆冰雪!心緒微微波動,天子忍不住俯身,伸手將他鬢角一縷飄逸於風中的烏發輕輕挽至耳後,深深凝視著那張眉目如畫風華絕代的容顏,深深地、深深地記入腦海!

輕輕一挽,指尖似乎撩帶了萬般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