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冬天已經要過了,天氣應該回暖了才是,但阿秋卻自然覺得寒冷,未換下厚實的冬衣的阿秋坐在桌邊雙手捧著熱氣徐徐的碗杯,望著窗外開始發新芽的槐樹發呆。
“今年的暖春怎麼來得這麼晚……”阿秋微微歎了口氣,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眼前形成淡淡的煙霧,又淡淡地散了去。
事實上屋外已是一片盎然春光了,花草含苞,春燕掠空,雪水早已流淌進了小河,僅存的寒風也不似先前一般地放肆,溫順得輕柔。
“姐姐,這個字怎麼念?”無瑕指著書上的字湊向阿秋,她今日穿著一件亮紅色的小襖,搭上俏花百折裙,不厚不薄,正適合這回暖的時辰,頭上的兩個辮子還用粉色頭巾係做蝴蝶,更顯得靈動可人。
“塚,青塚——指好大的墳墓。”
“獨留青塚向黃昏……”無瑕輕輕念了一遍。
“對,北地草皆白,唯獨王昭君墓上草青,故名青塚。”
“哦。”無瑕理解地點點頭,又坐回椅子上看書。
阿秋不覺有些心聲憂鬱,放下碗杯又歎口氣,起聲道:“無暇,我要去送胭脂了,你乖乖在家待著,廚內有糕點,今早你就先吃點糕點吧。”
“姐姐我也要去。”無瑕放下手中的書,她已經有數月沒入城了,秋天裏生辰的時候,因為適逢下雨,阿秋身子又不爽利,便也沒有入城去。
“我今天要送兩家呢,要走很多路,天氣這樣冷,你還是在家吧。”
“可是我想去嘛……”無瑕癟著粉嘟嘟的小嘴,“天氣並不多冷呀,已經回暖很多了,而且多走走還能驅寒呢!”
阿秋無奈得想翻白眼,但是出去自小修養,她並沒有,隻是瞟了無瑕一眼,笑嗔到:“你這妮子理最多,走吧。”
無瑕開心地咧開小嘴,小手拉上阿秋伸來的纖纖食指,和她一道出門去。
一手勾著竹籃,一手不禁緊了緊衣襟,阿秋低下頭看著頭上紮著粉色蝴蝶結的無瑕問道:“冷嗎?”
無瑕用力地搖搖頭。阿秋輕歎了口氣,確實氣溫回升了許多,但是她還是覺得什麼內暖和不起來。
街上熱鬧得很,琳琅滿目的攤檔將大街兩道擺得花花綠綠的。阿秋見已是辰時了,她與無瑕都還未進食,既然已經把無瑕帶出來了也就不趕時間回去,便先拉著無暇在雲吞攤上坐下吃了碗熱騰騰的雲吞。
雲吞攤邊上是一個字畫攤,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卷著書本坐在攤前看,無瑕便一麵吞嚼著雲吞一麵看著字畫攤出神。
“姐姐,”良久,無瑕終於吃完了雲吞,看著付過錢正要起身的阿秋,“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私塾?”
哦!對了,拖了這麼久,是該早些提了。可是這城裏她並不是沒有打聽過,這兒的私塾並不收女學生,但凡讀書的女子多是在家中請有先生,哪有女孩家的中日拋頭露麵甚至還與男孩們整日待在一起?
“這……”阿秋麵露些許難色,不知該如何回答。
“算了,姐姐教無瑕也一樣,姐姐一定比那些先生教的還好。”無瑕見阿秋神情,便明白了上私塾看來並不是易事。不過即使她說得如此釋懷,言語上那些細微的不自然阿秋還是聽進了心裏,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麼會不了解。
阿秋還想開口,但未及開口便被無瑕手拉著朝大街走去了。
“誒,我們先去李家,李家近些。”
“是上回那個李府?”無瑕驚喜地問。
“是。”
“我還認得路哦!”無瑕帶著稚氣的小得意,邁開步子走到前頭“帶路”。
阿秋隻得忍著笑意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