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甘草莖放在那櫃子左邊第二格。”
“多謝。”葫蘆快手拿出一根甘草莖,抓了兩塊柿餅,擱到灶旁,找來磨板先將甘草莖磨成粉,再生水煮水,將甘草粉全都丟進去,再從後頭架上取出糖甕,酌量加了麥芽膏再拿杓輕攪著,直到麥芽膏全數融化,再處理柿飯,另起一灶悶煮著柿餅湯。
“真的是氣死人了!”突地一個小丫鬟走進廚房,將木盤往地上一放,悶悶地蹲在幾個洗菜的廚娘身旁。
“又發生什麼事了?”廚娘問著。
“還不是表小姐!”小丫鬟氣呼呼的,像是吃了多大的苦頭。
葫蘆輕攪著甘草糖水以防焦底,就算不想聽旁人說話,她們的對話還是傳進她的耳裏。
“說什麼肉太膩、魚太腥、菜太老、湯太鹹……她根本是在找碴!爺好心收留她,她卻頓頓夥食都嫌棄,可偏又老愛叫人家準備宵夜點心,而準備了又不吃,這不是在折騰人?”
“真是沒完沒了。”其中一個廚娘歎口氣。
“拜托,她以為她是誰,不就是個被盧家趕出來的下堂妻而已。”又一個穿青衣的廚娘不禁嘲弄。
“沒,我聽說她還沒被休,隻是被趕出來。”小丫鬟扁嘴說著。
“那有什麼不同?都是人家不要了嘛,誰受得了她那頤指氣使的淩人盛氣?也不想想盧家這些年都和爺作對,爺肯不休前嫌收留她,她就應該偷笑了,還真以為自己是衛家主母,我呸!”
葫蘆眨眨眼,不禁暗歎顏芩還真的是老樣子,總是把衛家當自個兒家。好笑的是,她會進衛家還是未恢複記憶的她給拉一把的。
“可表小姐既是盧家二當家的正室,爺為什麼還要收留她?姨老夫人早已經被趕出去,跟表小姐之間還有什麼情分可言?”
“這就不知道了,主子做的決定,哪有咱們置喙的份?”
“主子該不會是想要收她當妾吧……”
聽至此,葫蘆的眼皮跳了下,手拿杓子拌著,耳朵卻豎得尖尖的。
“不可能,都已經是雙破鞋了,再者聽說她會被趕出府,也是因為她想要和大當家那房鬥,以為牽上了一條穩賺不賠的錢,想替自家丈夫扳回點顏麵,豈料卻是被騙,賠上大筆銀兩,才被人趕出府的。”裏頭最沈穩的廚娘徐徐道來。
“原來是這樣……”小丫鬟輕點著頭,卻忍不住道:“可是近來隻要爺在府,她就纏爺纏得緊,也沒瞧爺拒絕她,甚至還待她和顏悅色得很,甚至常常讓她出入主屋書房呢。”
葫蘆垂下長睫,手頓了下,不敢相信事情竟有如此變化。
那她呢?
她很想對他們解釋清楚,然而她卻在小爺和大哥眼裏看見了防備,他們的目光和如霜一般,彷佛她是個罪大惡極之人……為什麼會那樣看她?
如果非要防備,那為何不甘脆將她趕出府?
她百思不得其解,小嘴不禁輕抿,卻扯痛了唇上的裂傷,不由得撫上唇。那是昨晚被他給撞傷的,輕撫過唇,不禁想起他的吻,想起他的氣息……“喂!你的糖快焦了。”
突地身旁有人喊著,她驀地回神,快手攪拌著鍋底,卻發現火太猛,鍋底幾乎要燒焦了。
“柿餅也悶得差不多了吧,我還要準備爺的早膳了。”
那頭又有人喊著,她趕忙先將甘草糖膏盛在一個木盤上放涼,再取來一個瓷碗,將柿餅湯給舀進碗裏。
“哇,這糖聞起來好香。”
幾個廚娘圍在她身旁,有人還伸手想要沾那糖膏嚐嚐。
“別,會燙著,再等一會。”葫蘆忙道,拿起杓子將糖膏鋪得薄薄的。
“這天候糖膏會涼得很快,等一下打成一塊塊,再分你們嚐。”
“想不到你這婆子倒是挺懂這小玩意兒的。”其中一名年約四十的廚娘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