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梅雙臂二話不說地環過他的頸項,感覺身子忽地躍高再急速下墜,嚇得她尖叫出聲,卻聽他大喊,“閉氣!”
她閉住氣,撲通一聲,墜入了河裏,想不到,平靜的河麵下水流竟是十分湍急,布滿暗流漩渦。
然,她一直被緊緊地抱住,隨著瑞急的河流往下。
不管河水如何又拉又扯,一路急墜時碰撞到什麼,一雙強勁的臂膀一直將她護得牢牢的,盡管她意識漸漸模糊,那強而有力的力道始終未背棄她。
第10章(1)
河水急竄如箭翎,她被剌得渾身發痛,可是再痛都有人相伴,所以她不怕……但她都如此地痛了,四爺呢?
心思浮動,下意識地尋找溫暖的懷抱,周遭卻空虛得教她心驚,逼得她驀地張開眼。
眼前,是簡陋的屋頂,甚至可見橫梁上還垂掛著物品,而屋頂上是以稻草搭成……染梅疑惑不已,徐緩起身,隻覺得渾身像是快散了似的。
“四爺?”床板上唯有她一人,她驚惶地四處尋找他的身影。
這房不大,擺上一張木板床已經占去大半空間,而床邊有張木幾,旁邊擺了張木椅,她扶著木椅撐起自己,想要到外頭找慕君澤。
看這模樣,她也許是被人給救了,那麼四爺呢?
四爺一直都沒放開手,沒道理她被人給救了,卻不見四爺的蹤影。
撐著虛弱的身體,她走出了小房,外頭是條通廊,通往廳堂,狹小的格局,像是村野間的小屋。
扶著牆走了幾步,前頭突地傳來細微聲響,她靜心聆聽,聽出是慕君澤的聲音,喜出望外地喊叫,“四爺!”
外頭的聲響停止,也沒有任何響應,教她怔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
難道說她沒有被救,而是被逮,那這裏是……
“染梅。”低啞的嗓音伴隨著徐緩的腳步,出現在通廊的前端。
染梅定定地看著他,他長發披肩,赤裸的上身纏著布巾,身旁還有位姑娘攙著他……這是什麼情形?有種突地被打了耳光的不快感。
“你要不要緊?”他徐步走向她,看得出他傷得不輕,行動無法自如。
染梅趕忙上前攙著他,“四爺,我不要緊,你呢?”她垂眼望去,隻見那布巾還滲著血。
“不要緊。”他笑了笑,對身上的傷似乎不怎麼在意。“對了,染梅,這位是玉銘姑娘,得要感謝她在破浪江畔將咱們救起。”
“多謝玉銘姑娘。”染梅聞言,朝她躬了躬身。
“不用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玉銘有幾分邊境兒女的爽朗姿態,擺了擺手,隨即將手中的藥瓶遞給染梅。“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麼你家相公的傷就交由你處理。”
“嗄?”相公?
“染梅,到房裏去,你幫我上藥。”慕君澤笑摟著她,其實也是借力攙著自己。
兩人相伴,步履蹣跚,玉銘從後頭望去,不禁笑道:“兩位看起來還真像是對老夫妻呢。”
一打開布巾,染梅就被他背上的傷給嚇得說不出話。
“四爺……”天,那背上的皮幾乎都被刮起,有的地方裂開深深的大口子,還不住地淌著血。
“沒事,玉銘說這瓶藥專治創傷,抹個幾日肯定生肌長肉,不打緊的。”他頭也沒回地道。
染梅怔怔地望著那傷口,餘光瞥見他連肩頭都是大片的淤血,教她不禁眼淚盈眶,得要咬緊唇才能不讓自己哭出聲。
“玉銘說,這裏是山霞村,距離朝闕城約莫有五十裏路,這裏三麵環山,北邊開口則是破浪江,想要進朝闕城就得先渡江,所以說這裏夠隱密,就算他們要找人,也不是件易事。”他刻意說著第一手的消息轉移她的注意力。他的傷剛剛玉銘帶來的大夫說過,不難猜想染梅見到後會有多內疚。
如果可以,他想要的是心疼。
“如果知道會害四爺受這麼重的傷,我寧可跟他們走。”她再啟口時,話裏有濃濃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