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澤聞言,微揚起眉,揣度她是否有意表白身分。“我寧可受更重的傷,換得你的自由。”這話他說得再由衷不過。
“四爺早知道我是誰?”她噙著淚,徐緩地替他灑上藥粉,就怕他受不住那痛楚。
“不,至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如果要猜的話,元貞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他咬著牙發出嘶嘶聲,隻覺得那藥一抹上,像是有什麼在噬咬他的肉,痛進骨子裏。
“四爺怎會……”
慕君澤回頭抹去她滑落的淚。“我聽敦親王提過大鄒近三個月來,一再侵犯齊月西北邊境,說是要追討神官之女,因為我對大鄒的家徽文化頗有興趣,所以當我瞧見你胸口上的刺青,又問了熟識的大鄒人大鄒風俗後,就大略知道你是那神官之女,至於你的名字……別哭了,我不喜歡見你掉淚。”
“我……”她吸了吸氣。“四爺話還沒說完呢。”
“這個嘛,梅具四德,初生為元,開花如亨,結子為利,成熟為貞。”他低笑道。“你取名染梅,染字必定是借了墨染之字,而梅想必包含你的原名之意。”
染梅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我原以為四爺是明知我的身分才待我好……”
“身分對我而言重要嗎?”
她搖了搖頭。“四爺不是那種人。”
“那麼,在你眼中的四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四爺是個愛逗弄我,戲耍我……”瞧他一副不以為然地揚起眉,她不禁笑得眨落淚水。“可是,卻又疼我憐我的君子,就如我當初說過,在我心中的墨染是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文人墨客,渾身書卷味,舉止斯文多禮,光是那出眾氣質,就能將他襯托得非凡超群,風流不羈。”
瞧,她的感覺無誤,對不。四爺確實是這樣的人,隻是比她想象中俊美太多。
慕君澤垂斂長睫,長指滑過她淚濕的麵頰。“你說的君子,可是在意外瞧見你肚兜邊緣刺青時,沒提醒你的好色之徒?”
“可是如果四爺真是個好色之徒,豈會在那當頭放過我?”是了,若真是有心得到她,四爺多得是機會,然而他卻未嚐強逼她。
四爺的心思藏得極深,如果沒有相處,根本無從理解他的為人,可她跟在他身邊一段時日,尤其是此刻,她深信他說的每句承諾。
沒有任何利益,無關任何交易,如果他不愛她,如果他不是真心想迎她為妻,他沒必要為了她涉險,甚至受了重傷。
“就連你的衣衫也是我換的。”他輕扯著她身上的中衣。
為了不讓玉銘瞧見她的刺青,所以他謊稱兩人是夫妻。
說到底,他的疑心依舊,唯有對她才稍稍收斂。
“我知道,就連茶會那晚,我的衣裳也是四爺換的。”因為太羞於啟齒,再加上之後兩人被擄,所以她一直沒提及此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啞聲探問。
“四爺要負責我的清白。”她又哭又笑地宣告。
“這有什麼問題。”他抬眼笑道,朝自己的頰邊比了比。
染梅不解地皺眉。
“你在馬車上都敢吻我了,如今不過要你親個頰,有這般為難?”他把臉湊了過去。
染梅滿臉通紅,瞧他閉眼等著,她猶豫了下,探身向前才剛親著他的頰,突地——
“對了,七郎……你們在做什麼?”玉銘不解地看著慕君澤趴在床板上,而染梅快速退到櫃子邊。
“……抹藥。”慕君澤嘴角抽顫著。
進來得真不是時候,早知道就把門關上!被染梅推上這一把,看來十天八日內他都別想離開山霞村了!
山霞村,位處揮雲山穀,清晨山嵐縹緲,如夢似幻。這裏隻數十戶人家,幾乎所有人都仰賴破浪江維生,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有著抓魚的好本事,而抓到的魚就趁鮮渡江前往朝闕城中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