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娘打了個嗬欠,困意又席卷而來。“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因為麻姑不在,周大娘扶她上床,才沾枕就睡著了。
這種嗜睡症狀一直到胎兒四個月大,終於解除,才正慶幸著,韻娘的肚子卻像吹氣般,藏也藏不住,連行動都變得不太方便。
再過三天就是農曆年了。
天氣寒冷,不過莊子裏上上下下都彌漫著過年的氣氛,尤其大家都分到兩套新衣裳,包括桂姐的兩個孩子圓圓和小石頭也有,還多了童玩,聽說是韻娘特別叮囑要送的,趕緊去跟她道謝。
兩個孩子不怕冷,加上雪也停了,就在天井四周跑來跑去,稚氣的格格笑聲讓大人們也跟著笑了,當他們見到剛回到家門的邢阜康,兄妹倆大聲地喊著——
“大當家回來了!”葉大娘馬上出來迎接。
“大當家可回來了!”他們可是盼了好久,總算在過年前見到人。
邢阜康下意識地詢問。“出了什麼事嗎?韻娘呢?”
“每個人都很好,大奶奶也沒事,人在房裏休息。”葉大娘一麵笑、一麵說,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他有些不解,但又猜不出原因,隻好三步並作兩步的上樓,推門進了廂房。
“韻娘!”邢阜康在進門之前已經脫下披在身上的鬥篷,咧開笑臉,揚聲喚著妻子。“我回來了!”
正坐在幾旁享用點心的韻娘欣然起身。“相公!”
麻姑在旁邊搗唇偷笑,等著大當家自己發現。
“韻娘……”邢阜康顧不得還有旁人,張臂將妻子摟進懷中,以慰相思之苦,掌心也很自然地撫過她的發髻、她的背脊,來到腰身……
咦?似乎有什麼不對?好像變粗了?於是鬆開臂彎,低頭看個究竟。
當他發現妻子的腹部變得圓凸,其他部位都沒胖到,先是一怔,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嘴巴一開一合,試了幾次才發出聲音。
“你……你有……有喜了?”邢阜康眼底閃著可疑的淚光,探出掌心,好輕好輕地觸碰一下,馬上縮回去,生怕會傷到腹中的孩子。
韻娘鼻頭酸酸的。“已經五個月大了,再過四個多月,相公就要當爹了。”
“我、我要當爹了……”他嗓音一噎,還以為這輩子都當不成爹。
她拉著丈夫的手掌,讓它貼在腹部上。“這是咱們的孩子。”
“嗯!”邢阜康用力點頭,再沒有比這個還要大的驚喜了。“你快坐著!否則腰會酸的!”先將她扶回椅上坐下,然後彎下膝蓋,將耳朵貼在韻娘的圓腹上頭,仿佛可以聽到孩子在跟自己說話,不禁露出傻笑。“我是爹。”
聽他這麼說,韻娘噗哧一笑。“孩子是怎麼回的?”
邢阜康一副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叫我爹了。”
“他真的這麼叫?”她笑到肩頭抖動。
他正經地回道:“父子連心,我是他爹,自然聽得到。”
“是。”韻娘笑到眼角都濕了,頭一回當爹的人都是這麼傻嗎?
“相公應該也累壞了,先吃點東西,晚一點你們父子再慢慢聊。”說著,她便朝在旁邊笑到彎腰抱肚子的麻姑嗔瞪一眼。
“快去看看廚房裏還有什麼吃的,重新熱過之後端上來。”
麻姑趕快出去,才能放聲大笑。
待韻娘拿了幹淨的衫褲和長袍讓他換上,又倒了杯熱茶給丈夫暖暖身子,這才開口問道:“一切還順利嗎?”
“多虧雲二爺幫忙,朝廷已經核準位在祁門縣和績溪縣這兩間當鋪,明年二月就能開業……”這次對方願意出資,也是基於兩人在商場上最講究的就是誠信,自然惺惺相惜。
“人手也都找齊了,全是以前“邢家當鋪”的老夥計,聽說我被邢家逐出大門,打算自立門戶,個個不計較銀子,紛紛前來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