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上床,兩個人都想裝作無事一般,慢慢地放緩了呼吸,再緩緩地背過身去,睜著眼,久久無法入眠。
夜深了,屋子裏安靜得很,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就在自己的背後,他們倆明明離得這麼近,可是心裏的距離卻是無比遙遠。
當初那第一眼的心動,還有婚後的甜蜜,還隻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而已,如今卻幾乎不複存在了,隻剩下沉重……
第4章(1)
第二日一早,兩個人又像沒事人一樣,互道早安,用了早膳,一切沒有任何不同。
隻是剛放下碗筷,阮芝盈馬上就提起昨天的話題,“我看著天氣有點陰了,想著擇日不如撞日,等等我就先回村子裏,也省得再挑時間。”
易穆德看著窗外那陰沉沉的天,先是皺了皺眉,想要叫她改日再回去,可是看著她低下頭,隱約可見那捉緊的唇角,知道她不會改變主意了,也就忍了下來,頓了頓後說道:“那今日明月就不用跟我出門了,讓他套了車送你過去,早去早回。”
阮芝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膽子,站起來往內室走去時,淡淡地駁了他的提議。
“不用了,距離並不遠,我隨意攔輛往村子裏去的車就行,外頭像要下雪的樣子,讓明月跟著你去,記得多帶件衣服,這樣就算是晚了時辰回來,也不怕會凍著。”
她第一次這般強勢地反駁了他,說完了,也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隻是挺直了背脊背對他站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麼會這麼做,可是已經說出去的話她不想收回,她的確是這麼想的,阮家村來來去去的車子不少,若是待的晚了,她頂多在村子裏過上一夜而已,沒什麼好需要讓人跟來跟去的。
她不過就是一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女人,哪裏就那麼矜貴,用得著下人跟前跟後了?
阮芝盈沒有回頭,見不著他的表情,可是卻能夠聽見他瞬間冷下來的聲音,“隨你。”
她咬住了唇,不發一語。
自第一次見麵以來,她聽過他哄她的聲音,聽過他溫柔而包容的聲音,卻從來沒聽過如今日這般,字裏透著冷意的聲音。
易穆德其實聽到了她的反駁後,心裏是有著微微的怒氣,覺得她似乎變得矯情了,拒絕了他的提議不過是想要擺臉色給他瞧。
可是他轉頭又想,她不是那樣的姑娘,自個兒的小媳婦兒他還不知道嗎?最是單純不過,肯定不會耍這樣讓人膩煩的把戲。
所以當那句生硬的“隨你”出口時,他馬上就後悔了,枉費自己虛長了她幾歲,卻連這一點包容都做不到。
可見她依然不轉過身來,對於他的話不聞不問的模樣,他忽然又覺得有些無趣,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失望?
那樣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讓他有種想要逃離家裏的衝動。
他這麼想著,也真的這麼做了。
感受到他快速地離開,阮芝盈神情一片空白,感覺自己的精氣神像是瞬間被抽空了般,緩緩地往前走,坐在妝台前。
銅鏡裏映照出的人影依舊,可是眉眼間卻有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她慘然一笑,唇瓣輕啟,鏡子裏的那個人做著同樣的動作,說著她不敢說出口的話——
“就算不坦承自己說的謊,瞧瞧,你也無趣的讓人厭煩了呢……”她撫上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著,兩行清淚落下,嘴角嚐到了一點鹹味,她卻渾然不覺。
易穆德和阮芝盈兩個人鬧翻的同時,阮家村裏,阮大春看著屋外陰沉沉的天,臉色也顯得不太好看。
“村長,這天都陰下來了,看起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也就這幾日了,山上那群匪徒又到了要下山的時候,您說今年咱們村子該怎麼辦才好?”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而阮家大堂裏頭還有幾個這般年歲的人正等著阮大春發話,甚至座位上還有其他幾個更為年邁的老者,一個個也都等著阮大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