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總是等不及出手,比如冥頑不靈的戴偉倫。
江北次日,司令府一貫的早餐時分。客廳裏,傭人站成兩排伺候在側,依舊如故的恭敬低調。寒瑜和唐烈正在一起用著早餐,彼此並沒有太多的言語交流。甚至彼此如同普通夫妻的簡單交流,常常令在場的傭人都很詫異。
倆人在一起,往往最先開口的就是眾人眼裏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司令大人。用餐之初,他會說:“牛奶的價值遠遠高於豆漿。”
夫人寒瑜則會微微思索後朝他點頭,言簡意賅:“一半就好!”
聽到這話,司令唇角必定會雋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之後會主動替她倒下一杯牛奶,遞到她手中,然後輕聲說:“你隻喝一半,剩下的我替你喝。”
誰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司令,對待夫人竟會這般的細致體貼,但沒有人認為夫人受不得司令那種專有的寵愛。因為是寒瑜和司令,所以一切都變得是那般融洽和睦。
女主人寒瑜一襲月牙色連衣裙襯得她端莊高貴,甚至有些美而不可方物。而男主人唐烈一套正裝西服,更是完全成功詮釋了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這樣的一對伉儷,惹得眾人羨慕。
飯桌上,細心的人會發現,夫人寒瑜已經沒了之前少進葷或者不進葷的習慣。她在為司令改變,而司令也開始用起中餐。
生活中,我們有了另一半之後,總是開始變得要求多了。一如我們會要求另一半按照我們自己的生活習慣去生活,而在彼此不斷的摩擦碰撞中,我們也潛移默化的為另一半改變著。
直到接到上海方麵急電,不消語言,光是彼此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早已了然。才匆匆結束溫情的早餐時光,一同去了書房,一路說,一路走。
牽著她的手,緩緩穿過長廊,聲音如斯低沉:“如今看來,戴偉倫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我和他之間勢必少不了一番惡戰。不過他曾經救過你,倘若我僥幸贏了他,我答應你決不會取他性命。”
縱使聽見這樣的承諾,她依舊無法真正放心,並不是出於對唐烈的不相信,隻是戴偉倫和唐烈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她注意到他眉目間一片淡漠,隱隱可見一絲困擾,她說不出的心疼。
坦言說來,唐烈肯對她許諾不取戴偉倫性命,已經是唐烈能夠給予她最大的讓步了。她該知足了。可想到自己對戴偉倫的虧欠,她還是忍不住對他提出要求:“唐烈,我想和你一起去見見他。”
話音剛落,他便鬆開緊握她的手,滿眼複雜的望著她,那裏似乎有受傷的目光閃過。她怔怔失神,渾身溫度驟降,憑空消失的緊握,讓她頓時有了一種失落感湧上心間。糟了!她想他肯定以為她是怕他到時候不守承諾暗中派人殺了戴偉倫。
沒有絲毫猶豫,她重新牽上他的手,十指交握,切實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心裏才覺得漸漸回溫。她不願讓他再為自己難過半分,凝視著他的眸子,聲音很平靜卻帶著很篤定的意味。
唐烈,我信你,而且深信不疑。倘若你說太陽並非是東升西落,我也信。我剛才的話,你一定是誤解了。你以為我是不信你,才會想要跟著你一同去見偉倫。其實不然,我以為這件事由我而起,由我而終也算是最好的結果。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當初不是遇上戴偉倫,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五年的朝夕相伴,縱使我昏迷不醒,但如何忽略偉倫對我的這份深情?其實,如果沒有偉倫,你我今日何談再見?何談再能攜手共赴白首之約?
知恩圖報這一點,你和我一樣,不是嗎?在你心裏,一直記得唐曉幼時對你的救命之恩。所以你曾為她不遺餘力地遍尋名醫,曾把她當做親妹妹般全心全意的照顧愛護她,曾幾度為她險些暴露自己的身份。一直以來,你把唐曉當做親妹妹,對她有情有義。而我把偉倫當做親哥哥,對他怎能無情無義?
固然偉倫不該挾持唐曉威脅你,可從心裏而言,哪怕偉倫與你勢同水火,我依然無法真正怨恨他。作為你的妻子,我本該出手幫你勸說偉倫放了唐曉。可我已經欠了偉倫太多,如何再去要求他做任何的讓步和妥協?我怕,任何一句有關放了唐曉的話題,都會擊潰偉倫的驕傲。
你不知道,過去的我幾度曾在生死之間徘徊又徘徊。那時,是戴偉倫一次次緊握著我的手,衣不解帶的陪在我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愛護我。的確,他欺騙了我,讓我以為我是霍舒婉。可毫無疑問的是作為霍舒婉的那段時間,我倒活得肆意瀟灑,簡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