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我叫唐陌寒,出生在一個被很多人都羨慕的司令官大家庭。眾所周知,我的父親是雄踞一方的江北司令。父親的手下中幾個親近的叔叔們也都對我很好。尤其是李攻叔叔。陌寒,是我的父親唐烈為我取得名字。
縱使父親身為堂堂司令,他也沒有像很多人那般多情,反而一生都深愛著我的母親——寒瑜。
而我的生活中,母親的角色卻一直空缺……
看似幸福的家庭,其實不然。比如一直視為我為掌上明珠,疼我愛我的父親就不幸福。然而,父親從未言明,默默獨立承受。
關於我的名字,淺淺的記憶中,總是記得有這麼一段。
父親曾站在香樹下不止一遍的深情低語:“寒瑜,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後來,我稍稍大一點,才知父母的種種過往。那時,我才讀懂自己名字背後的意義,也開始體會到父親對母親的那份至死不渝的深情。
顧及不讓父親難過,我從未向父親問過母親。偶爾,我會向周圍的人問起母親。他們總說,母親是絲毫不輸給任何男子的奇女子。
幼時,我猜想,或許正因為母親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才會令傲視群雄,冷情寡性的父親都那般難以忘懷。
六歲生辰的時候,父親為我舉辦了一個小型的生日會,意外收到一件來自上海那邊的禮物。當時,我記得很多叔叔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連一向鎮定淡然的父親都微微有些怒氣。
那件禮物,在父親的應許下,我還是拆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很漂亮的油彩山水畫,筆下的落款是戴偉倫。字跡蒼勁有力,可見其人必然是同父親一樣的將帥之才。
很熟悉的名字,我恍然想起,姑姑出家之前,房間裏書寫最多的名字就是戴偉倫三個字。難怪父親等人的臉色不好看,戴偉倫就是傷了姑姑的負心人。
那年,我感染上急性的惡性病毒,父親找遍所有江北的醫生全都無可奈何。那段時日,打針吃藥對我成了常事,而我也漸漸由最初的反感到後來的麻木。
夜晚迷迷糊糊入睡之際,偶然聽見父親那邊傳來低低的聲音。每一句中都夾雜著沉沉的父愛,每一句都透出深深的自責……
寒瑜,你也覺得我這個父親當得很失職對不對?抱歉!我沒有好好照顧好我們的女兒。當年,我答應過你,會一輩子好好照顧疼愛陌寒。
你知道嗎?我們的女兒不僅聰明,而且長得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她現在才六歲多,卻得了難以治愈的病毒,可她還那麼小,還有很長的人生要去經曆。這段時間,她瘦了很多,每天吃不了多少東西。
為什麼偏偏受苦的是陌寒?為什麼不是我呢?過去,你我在一起,受苦受難的總是你,陌寒和我在一起,忍受煎熬的卻是她。寒瑜,也許你這輩子最錯的就是不該遇見我。如果沒有遇見我,或許你不會受到那麼多傷痛,陌寒也不至於受到病痛摧殘。我寧願自己受苦受累,也不願看到你們母女倆再受半分傷痛。
縱使我很想安慰父親,但藥效真的很強,我昏昏入睡……
次日清晨,一覺醒來,觸及到父親微微泛紅的眼眶,想必是昨晚為自己的女兒哭了一夜。我一時忍不住投進父親懷中,輕聲哭泣仍舊不忘安慰自己的父親:“父親,您不要擔心難過,陌寒會康複的。”
陌寒的懂事,令他動容,更令他愧疚。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上午九點多,剛剛吃完藥,陌寒才緩緩入睡。唐烈一步不離的守在陌寒身邊,手心裏漸漸傳來一股熱氣,他覺察到陌寒的身體開始前所未有的發熱。他慌了,急忙吩咐外麵的人去找醫生。
一時間,病床前圍著很多醫生,議論紛紛。大抵是沒有想到陌寒的病情惡化的太快了,以至於每位醫生的臉上都顯得緊張局促。誰都知道江北之地,唐烈司令最愛的便是其獨生女——唐陌寒。這病來得急,他們也不敢貿然下藥。萬一出了紕漏,誰也不敢保證唐烈司令會不會狂性大發殺了所有人?
眼見陌寒躺在病床上默默地承受病毒的痛楚,而病床前的眾位醫生遲遲不動手,唐烈沒了繼續等下去的耐性。他們等得了可自己的女兒陌寒可等不了,聲音急促而冷漠:“都愣著幹嘛?難道你們在等本司令拿著槍逼著你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