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然後怎樣了？”周圍有人問。剛才說書的那位捋捋胡須，稍稍停頓一下，想著故事剛剛進行到哪裏，又道：“然後，然後便是西蜀大亂，亡了國，這公主朝歌，還真如民間所傳那般，是個禍國殃民的妖精。”
“妖精！”眾人驚呼，雖大多麵露怯意，卻著實聽得興起。
說書先生頗為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故作詭秘地點點頭，壓低聲音又道：“據說她還不是一隻普通的妖，是千霜殿藏經閣的一隻玉筆所化，能夠判人生死，更改命格。他西蜀皇帝也正是聽說她有此等妖法，才情願鋌而走險，娶她為妃。”
“千霜殿？先生說的莫不是昆侖山頂的那一處？”海棠聽著耳熟，隨口問道。
“呦，姑娘您年紀輕輕還真是博學廣識。”說書先生麵露讚許之色，接著又對眾人講“沒錯，正是昆侖雪女白伊的住處，千霜殿。”
“這妖怪來頭還真不小！”“就是就是，你說西蜀國王還真是貪財得連命都不要了，連妖怪都敢娶！”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哎，那照你之前講的，公主朝歌就算是妖，也是個清心寡欲的妖，那最後怎就成了傾朝覆國的禍水了呢？”
說書先生清了清嗓子，喝了口燒酒接著說：“你們想想，這西蜀皇帝冒死把她娶進門來是為了什麼，當然是取她妖骨篡改命數了！他恨不得長生不死坐擁天下呢!公主朝歌自知西蜀皇帝要娶己性命，又豈能容他。妖性本惡，據說最後她宮裏的合歡花瓣都被血染得鮮紅。
說書先生故意壓低聲音，雪原的風刮個不停，吹得人麵色陰陰慘慘，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哎……”海棠歎了一口氣，饒是覺得故事講的不夠過癮，低頭咬自己指尖，沐陽見了，低低地笑了兩聲，問：“你又怎麼了！”
海棠說：“我給司命抄了這麼久的書，又在人間各處看了那麼多的戲本子，可從來就沒聽過這麼爛的鬼故事，一點意思都沒有。”
沐陽饒有興致地看著懷中的姑娘：“那你覺得怎樣講才算有意思？”
海棠一聽立刻來了興致，從毯子裏爬出來張牙舞爪：“嗯，我覺得可以安排年將軍和公主歸朝途中互生愛慕，風花雪月私定終身最後雙雙歸隱山林，後來皇帝大怒，抄了年家滿門，朝歌一生氣改了西蜀國運判了他皇帝老兒死刑，如此一來，便更合情合理一點，你覺得呢?”
沐陽點點頭：“你能把一個不怎麼樣的鬼故事篡改成一首淫詞豔曲也是不小的本事，趕明你辦完事便下了昆侖，我們去長安成扮個先生說書怎樣？”
“你說書？”海棠笑眯眯地問。
“不，我收錢。”沐陽也挺開心。
“啊，你怎麼能這樣……”海棠見沐陽一臉的無動於衷，正色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實情了。”
“嗯，你說。”少年麵帶笑意，等著她的驚天秘密。
“其實，我就是朝歌。”海棠麵色慘慘陰陰。
“哦？那你就寫寫把涼川的雪給我停住，停不來，欠賬翻倍，這樣一來，你就得在我身邊多做五百年工。”少年依舊不慌不忙，神色篤定。烈酒濃香，笑意盈盈。
“啊？你這會是來真的啊。”海棠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雙臂環膝柔腸百結，心中默默念叨。
過了一會，沐陽見身邊的姑娘沒什麼動靜，料想是被自己欺負得委屈，就伸出手指捅了捅海棠的咯吱窩安慰道：“誒，這雪還真是小了一些了，不曾想你還有這般能耐?”
海棠仰起頭，麵上還是雙眉緊蹙心疼自己白花花的銀子，忽的開心起來：“可不是，還真是小了許多哈！哎，肚子好餓啊，我想吃東西了。”
“那等一下我們就繼續往前走走，剛才來時，我見路上好像有一處人家，隔著大雪，倒也不甚清楚。”沐陽抬頭看了看天。
“好嘞，誒，我還沒問你剛剛在那裏找到了我，你……七八裏路，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