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胡適:大家的先生(1)(2 / 2)

有一天,老師給學生們出了兩個作文題目:“論題:原日本之所由強;經義題:古之為關也將以禦暴,今之為關也將以為暴。”

胡適有些“暈”了。在他過去接受的教育中,“日本”絕對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彙。它在哪裏、“強”還是不強,他壓根就不知道。他完全沒有接受過新思潮,也不知道中國之外,外麵正在發生著什麼。他認知裏的世界,還是中國的,不是世界的。可老師布置的作業是必須要完成的,怎麼辦?

正在犯難的時候,胡適的二哥幫他挑了一堆參考書供他研習。其中就有當時最熱門的讀物——《新民叢報》。

《新民叢報》是梁啟超於1902年創辦於日本橫濱的一種旨在宣傳變法維新的進步刊物,也是梁啟超主持的報刊中曆時最久、影響最大的刊物。

創刊之初,梁啟超就在創刊號上表明其辦報宗旨:

一、本報取大學新民之義,以為欲維新吾國,當先維新吾民。中國所以不振,由於國民公德缺乏,智慧不開,故本報專對此病而藥治之。務采合中西道德以為德育之方針,廣羅政學理論以為智育之本原。二、本報以教育為主腦,以政論為附從。但今日世界所趨重在國家主義之教育,故於政治,亦不得不詳。惟所論務在養吾人國家思想,故於目前政府一二事之得失,不暇沾沾詞費也。三、本報為吾國前途起見,一以國民公利公益為目的,持論務極公平,不偏於一黨派;不為灌夫罵座之語,以敗壞中國者,咎非專在一人也;不為危險激烈之言,以導中國進步當以漸也。

胡適接觸《新民叢報》的那段時間,正是梁啟超的文章“最有勢力的時代”。他激揚中帶有強烈情感的文字,他鼎力宣揚的新思想,他對於中國的未來提出的建議與主張,很快就讓胡適著了迷。

說是“醍醐灌頂”可能有點兒誇張,可當時帶給他的震撼絕對是空前的。他新奇地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一種那樣積極而有意義的活法,比取得功名光宗耀祖更了不起。而梁啟超自此就在他心裏紮了根。

在他的《四十自述》中,也曾坦承這一點:“我個人受了梁先生無窮的恩惠。現在追想起來,有兩點最分明,第一是他的《新民說》,第二是他的《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

前者“給我開辟了一個新世界,使我徹底相信中國之外還有很高等的民族,很高等的文化”;至於後者,“也給我開辟了一個新世界,使我知道《四書》《五經》之外中國還有學術思想”。於是,“十三歲不到,我就已經變成了一個革命分子”。

從此,這位早慧的小小少年郎開始用另外一種眼光來看待、觀察、思考這個世界。他開始“不安分”,他決定成為一個“革命分子”。

而這離不開梁啟超的引導和影響,他給了胡適一種革命的思路。在上海求學的那段時間,胡適讀了大量梁啟超的著作,幾乎把他當成了精神上的導師,在他呈現出來的新世界觀裏求知若渴,並在其思想的指引下一步步成熟,進而有了自己的觀點,甚至後來居上,成為中國新一代學壇領袖。

愛吾師,更愛真理

“父親這一生,未完成的事情太多了。”良久,梁思成才悶悶地開口,語意間不無感佩、想念之意,“他如果早知道自己命數不長,一定不會食言的。父親從小就教育我們,言必信、行必果。”

林徽因也想到了這位慈愛的父親。他在她處於困境時給予的關懷與幫助,他殷切的期望與教誨,他真誠無偽的支持,都曾經給過她很大的力量。失去他,她同樣有切膚之痛。還有她自己那當朋友一樣相處的父親,那麼珍愛她,並無限自得於有一個“天才女兒”,對她的人生懷著滿滿的期待,卻連她的喜酒都沒能喝上就離開了。

他們夫妻兩個先後失去了父親。如今這世上,就隻剩下對方能夠去依靠了。她打起精神,握了握他的手,目中盡是安撫之意。也不必多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

倒是胡適有些自悔失言,刻意輕快地笑著轉移話題:“我這自述實在也是拙作。事情多,又常常被打斷,時間好像總是不夠用,想一氣嗬成寫完是不可能了。已經有人批評過了,我自己也不是很滿意,還請二位不吝賜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