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陽縣城由新老兩個城區組成，寶溪河由西向東從中穿過，新城區位於寶溪河的南岸，上個世紀80年中期，在此設立經濟開發區，這是按全新規劃在一片農田和山丘上建立起來的新城，經過30多年的建設，已具規模。從地圖邊的照片可以看到，街道兩旁高樓成排，綠樹成林，行人道也很寬，樹立著造型奇特的路燈，主幹道為迎賓南路，雙向六車道，中間栽了一排長青灌木，既綠化了城市，又起了隔離帶的作用。縣委大院就座落在新城區的西南角，這是他馬上要去工作的地方。
老城區位於寶溪河的北岸，地域比新城區要寬，主要街道東西走向的是華天路，南北走向的還是迎賓路，華天路與迎賓路相交之處，有一個人民廣場，人民廣場以西的華天路稱為華天西路，汽車站就在華天西路的中段，火車站在華天西路的末端；以東的稱為華天東路。人民廣場以北是迎賓北路，一直通到高速公路腳下，與環城公路相接。人民廣場以南稱為迎賓中路，一座寶溪河大橋連接迎賓中路和迎賓南路，也把老城區和新城區連接起來，成為了一個整體。北門社區就位於老城區的東北角，這是他工作的重點之一。
吃完飯，石星收拾了餐桌，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了，點上一支煙，思考著他弄不明白的問題，為什麼沒有經過正常的程序，突然提拔他為縣委書記？潘書記和陳漢文也都是“不說了”，避而不談，這裏麵究竟有何蹊蹺？
穀幽蘭和石林燕回來了；石林燕這個名字是穀幽蘭取的，女兒生下來後，穀幽蘭要石星給女兒取名報戶口，石星正要下鄉，說：“你取一個算了，隻要姓石就行。”穀幽蘭就取了石林燕這個名字，出自於宋代葉夢得《石林燕語》的書名。
石林燕16歲，長得跟母親一般高了，她一邊換鞋一邊說：“爸，你在客廳又抽煙了，弄得滿屋子的煙味，吸煙有害健康。”
穀幽蘭說：“大冷的天，也不把空調打開，屋裏就像個冰窖，你也不怕冷？縣長大人，也不至於要省這幾塊錢的電費吧。”
石星把煙摁滅，說：“我一個人在家不用開空調，不冷，你們回來打開空調，等屋裏暖和，也就上床睡覺了，幹脆省了吧。”說完起身去了廚房，為妻女做夜宵。教書的辛苦，讀書的也辛苦，得給她們補充補充能量。
石星把兩碗熱騰騰的餛飩放到餐桌上，穀幽蘭和石林燕坐了過來，穀幽蘭說，你不吃點。石星說剛吃過，說著也在餐桌邊坐下。
穀幽蘭問：“你今天到市裏去有何公幹？”
石星說：“我正要對你們說，市委調我去普陽市當縣委書記，潘書記正式通知了我，總算升了一級。”
穀幽蘭感到意外，說太突然了。石星說我也感到突然。石林燕卻高興地說：“太好了，媽，大山搬走了，你和我都解放了，翻身農奴把歌唱。”
穀幽蘭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人，工作很出色，她也很有成就感，但所獲得的名譽卻不多，尤其是石星當了常務副縣長後，對於僧多粥少的名譽和利益，她都主動退讓。原因很清楚，深怕有人說她是沾了縣長老公的光，這對她的自尊心是個打擊，也抹黑了石星的形象。同一個道理，穀幽蘭要求女兒不要對優秀幹部和三好學生寄於希望，要靠實打實的分數爭取領先的地位。從這一點上講，石星的確是阻礙了妻女的進步；可這又讓人感到十分高尚。無怪乎有人說，在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默默奉獻的女人，一個貪腐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更為貪婪的女人。
穀幽蘭教訓女兒：“燕燕，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石林燕吐了一下舌頭，低頭不語，石星和穀幽蘭也沒再說話，吃完夜宵，洗漱回房，關燈睡覺，這一切都是在沉默中完成的，讓人感到壓抑。
石星和穀幽蘭上床後，並沒躺下，而是並排靠在床背上，望著黑漆漆的夜空，誰也沒有說話。自石星從政以後，夫妻二人的共同語言少了許多，但上床以後還是有著悄悄話可說，像今晚一樣一句話也不說，這還是第一次。石星知道，穀幽蘭對自己的調動有看法，男人離開家，丟下妻女，生活上是有很多不便；不說別的，家裏的人氣就不足。為了安慰妻子，他打破了沉默：“我去了普陽，家裏一攤子事就全靠你了。”
穀幽蘭說：“你在琪橋，我也沒指望過你。”
“要不把你爸你媽接來……”
“我爸我媽不是你爸你媽？”
“是我爸我媽，我是怕把你爸你媽和我爸我媽搞混淆了。”
“你爸你媽也是我爸我媽。”
石星知道穀幽蘭跟他較上勁了，耐著性子說：“我是說我去了普陽，十天半月的回不來，這個家本來人就來多，把你爸你媽接來，家庭氣氛濃一點，多多少少能為你幹點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