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憶織翻身上馬,信馬由韁。
馬兒走到一座破敗不堪的廟宇前,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四周被一層薄霧輕輕籠罩,顯得格外寂寥。
曹憶織輕輕拍了拍白馬,白馬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不安,鼻息間噴出溫熱的氣息,輕輕蹭了蹭曹憶織的手背。
“罷了,先暖和暖和身子。”曹憶織喃喃自語,翻身下馬,在破廟中費力地點燃了火堆。
火光跳躍,映照在他略顯疲憊卻堅毅的臉龐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閉上眼睛,試圖在這片刻的安寧中尋找一絲慰藉,但心中那份對黃巢的擔憂如同火堆旁的濃煙,久久不散。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灑在曹憶織的臉上。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沒有過多的神采,隻有對未知旅途的堅定與無奈。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輕聲對白馬說:“我們得回去了,希望能找到些線索。”
白馬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語,抖了抖身上的鬃毛,發出低沉的嘶鳴,隨即邁開步伐,踏上了歸途。
一路上,他們穿過了密林,越過了小溪,曹憶織的目光在每一寸土地上搜尋,試圖捕捉到任何與那晚狼群搏鬥相關的痕跡。
然而,無論是淩亂的腳印,還是殘留的血跡,都仿佛被這片土地無情地吞噬,無影無蹤。
“黃大哥,你到底在哪裏?”曹憶織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卻無人應答。
他停下馬,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心中的焦慮如同野草般瘋長,無法遏製。
一連數日,曹憶織幾乎將附近的山林翻了個遍,卻始終未能發現黃巢的任何蹤跡。
每當夜幕降臨,他便會坐在火堆旁,凝視著跳動的火焰,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思緒。
“想道:黃巢兄才華橫溢,誌向遠大,怎會輕易遭遇不測?可那夜的狼群,又確實讓人心生寒意。”
他緊鎖眉頭,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一日黃昏,曹憶織坐在一處山丘上,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
白馬靜靜地站在一旁,仿佛也在為這未知的結局而憂慮。
他輕輕撫摸著馬背,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曹憶織輕撫過馬鞍袋的邊緣,指尖下是皮革特有的粗糲與歲月的痕跡,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他緩緩按下袋口,那輕微的摩擦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連這細微的聲響都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停頓片刻,目光在空曠的四周遊移,最終落在遠處朦朧的山影上,那裏,黃大哥的身影似乎還依稀可見,卻又遙不可及。
“黃大哥不在,我此舉是否妥當?”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如同飄散在風中的羽毛,隨即又被四周的寂靜吞噬。
但這份猶豫並未持續太久,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某種決定,手指終於輕輕拉開了馬鞍袋。
隨著袋口的敞開,一種紙張特有的香氣散開。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袋內的物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卷卷用細繩捆紮得整整齊齊的紙張。
那是黃巢科舉所用的解狀與家狀,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記錄著一個人的過往與夢想,此刻卻靜靜地躺在這裏,無人問津。
他輕輕拿起一卷,指尖在紙麵上劃過,感受著那份沉重與厚重。
解狀上的字跡工整有力,每一筆都透露出書寫者的決心與才情,但此刻,這些文字卻如同冰冷的石頭,
壓在了他的心頭。他心中暗忖:“黃大哥的未來,竟被這些紙張所承載,而今,他又身在何方?”
放下解狀,他的目光又被一旁散落的銀兩吸引。
那些銀錠閃爍著冷冽的光澤,在微弱的光線下更顯刺眼。他伸手拾起一枚,
沉甸甸的質感讓他不禁蹙眉。這些銀兩,本該是支撐黃巢前往長安的依靠,如今卻成了他心中無法言說的憂慮。
“銀兩雖在,人卻難尋。”他低聲說道,聲音裏滿是無奈與擔憂。
他思索著,這些銀兩背後,隱藏著多少未竟之事,多少未了的承諾,而今,一切都變得如此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