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行邁旅心悲(3 / 3)

然而,在這看似和諧的氛圍中,卻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不安在兩人之間遊走。

路上,偶爾遇到破廟或廢棄的農舍,便成為他們臨時的避風港。

黃巢總是第一個跳下馬來,四處查看,確保安全無虞後,才示意曹憶織跟上。

在破廟中,他們生起火堆,取暖的同時,也烤幹了被露水打濕的衣服。

火光映照下,黃巢的臉龐顯得更加剛毅,他邊添柴火邊與曹憶織談笑風生,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煩惱都與他無關。

然而,每當夜幕降臨,需要解手或洗澡擦身時,曹憶織總是顯得尤為拘謹。

他會悄悄遠離他人,尋找一個隱蔽的角落,動作迅速而謹慎,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

黃巢看在眼裏,雖未多問,但心中也暗自猜測,或許這位同行的兄弟有著自己難以言說的秘密。

一日傍晚,天色突變,烏雲密布,大雨傾盆而下。兩人匆忙間尋得一處廢棄的農舍避雨。

農舍內破敗不堪,四處漏風,他們隻得生起火堆,圍坐取暖。

火光映照下,曹憶織的臉頰被映得通紅,他低頭輕撫著被雨水打濕的衣襟,顯得有些無助。

黃巢見狀,默默取出背囊中的外衫,遞給她:\"先披上吧,別著涼了。\"

他的動作自然而流暢,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遲疑。

曹憶織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接過外衫,輕聲道:\"多謝黃兄。\"

他披上外衫,感受到一股溫暖從肩頭蔓延至心底,那份溫暖似乎驅散了周遭的寒意。

雨勢漸小,兩人相對無言,隻餘下火堆中木柴劈啪作響的聲音。

雨水順著破舊的屋頂滴落,發出清脆的聲響,與外麵的喧囂隔絕開來。

黃巢脫下濕透的外衣,露出精壯的身軀,雨水順著他的肌膚滑落,展現出一種野性的美。

曹憶織在一旁默默注視,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他暗自苦笑,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雨停後,他們繼續上路,太原城已不遠了。

春日午後,陽光懶散地灑在廣袤無垠的農田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青草的混合氣息。

黃巢與曹憶織策馬緩行於田埂之上,目光所及,皆是辛勤勞作的景象,卻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黃巢勒緊韁繩,白馬輕嘶一聲,停下了腳步。

他望向不遠處,一對老農夫婦正彎腰弓背,手中的鋤頭與犁耙在堅硬的土地上艱難地翻動著,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聲。

黃巢與曹憶織翻身下馬,緩步上前。

“老丈,這春日裏勞作辛苦,您二位如此辛勞,怎地不用牛犁你們家的地?”

黃巢語氣溫和而關切。

老農抬頭,額上汗水涔涔,皺紋如溝壑般深刻,他喘息著放下手中的鋤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郎君言重了,不過是討口飯吃罷了。我們家哪還有餘錢買牛啊,這地啊,也早就不是我們自家的了。”

“哦?此言怎講?”黃巢眉頭微蹙,目光中透露出幾分好奇與不解。

老農身旁的老嫗接過話茬,聲音沙啞中帶著幾分無奈:“幾年前,太原王氏看中了這塊地,說是要擴建田莊,咱們這些世代耕種的百姓,哪裏鬥得過那些大戶人家?田地,就這麼被買走了。”

“那……你們如今如何生活?”黃巢望著眼前這對年邁的夫婦,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老農長歎一聲,指了指遠處稀疏的幾間茅屋:“租種王家的地,每年要交大半收成作為田租,官府那邊還有賦稅,一年到頭,也就勉強能填飽肚子。”

老嫗在一旁補充道:“若是遇上災年,那更是苦不堪言,逃荒的逃荒,賣兒賣女的也不在少數。”

黃巢聞言,目光漸漸變得深邃,他環視四周,隻見田間地頭,多是老弱病殘在勞作,年輕力壯者寥寥無幾,一片荒涼之感油然而生。

“太原王氏,竟有如此大的勢力?”黃巢沉聲問道,心中暗自思量。

老農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是啊,王家在這一帶,簡直是土皇帝般的存在,誰敢與他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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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標題選自盛唐 · 高適《奉酬睢陽路太守見贈之作》風塵吏道迫,行邁旅心悲。

風塵吏道迫,行邁旅心悲。

拙疾徒為爾,窮愁欲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