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麵上是應下了，心裏卻是為難忐忑。於情，他與玉暄有如兄弟，不可能做出那些喪天良的事；於理，他是涼國將軍，定當為國盡忠職守，皆以國利為重。一是叛國、二是棄義，這杆秤難使，兩邊都偏不得。
宋灝微眯起眸，突然輕歎一聲，說：“這次來得晚了，這裏的冬天還真是難熬。”
楊逸回過神，隨後點了點頭：“是的，今年冬來早了。”
“唉，本是三個月就得來的，沒想阿五有了身孕，我叫她別來，她不聽。”
此話說來莫名，楊逸卻是一驚，細想小魚也不像有喜，莫非落了胎？
宋灝偷睨他的神色，雖說楊逸很是鎮靜，可是他仍嗅到一絲異味。一根針狠狠地紮到心底，痛得幾乎淚湧，可宋灝仍是笑容和煦，說完了話，抬手請楊逸出去。
楊逸鞠身告退，入了兵營，無數雙眼睛轉了過來，全都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似平靜無緒，可眼中那小小波瀾還是被豆子抓到了。趁無人之時，豆子湊近他問：“楊大哥怎麼了？聖上找你啥事呀，是不是要升官兒啊？快說給我聽聽。”
他迫不及待，身子貼得緊。楊逸把他推開，他又黏了過來。
“告訴我吧，這不都急死我了。”
“沒什麼事。”
楊逸拗不過他，隨口敷衍。豆子不信，又死纏爛打了一番。
忽然，楊逸腦中靈光一現，猛地抓住豆子的手問：“你可幫我做件事？”
豆子莫明呆愣一會兒，還沒問啥事就點頭應下了。
月升當空，呼嘯而過的風沙磨在窗上，噝噝地響。阿五百無聊賴，想要出門尋人，走到窗下見院中人影重重，她隻好折回去。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動靜，聽這些殷勤，想必是宋灝來了。阿五躺回榻上裝睡，一絲寒氣湧入錦衾，她忍不住抖擻。
“醒著？”
耳邊有人在問，極為曖昧的語氣，一股酒香鑽到她鼻子底下，她再次戰栗了下。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阿五轉身問道，他的臉就逼在眼前，一雙鳳眸似醉非醉，笑意盈盈。
“忽然之間想你了。”說著，他把手伸了過來，冰涼冰涼地，貼到她胸上。阿五不高興，扭身挪開，他不死心又摸上去，借著醉意放肆胡為。
阿五不肯就範，又打又咬又踢。她惹惱了醉酒之人，宋灝瞪起通紅的眼，猶如怒獸把她牢牢釘住。
“我哪裏不好？你說，誰比得過我！他哪裏比得過我？”
阿五不答，咬著嘴唇，奮力掙紮，好不容易脫了一隻手，便使了最大的力氣把他推開。宋灝又一把抓住她，將她拉了回來。他像是入了瘋魔，噴著滿口酒氣，不停問同一句話，問她為何不喜歡他。
這次他真的醉了，醉得都不知世間的情強求不得。阿五不清楚他做了何事，一下子喝了這麼多酒，她越來越討厭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大聲將福佑叫了過來，讓他把宋灝拉開。
“陛下醉了，請大夫來醒酒。”
話音剛落，她起身拉好淩亂衣衫，徑直離去。宋灝仰躺，一手捂著眼，突然靜默了下來。福佑尷尬立在榻邊，以為他是睡著了，過了片刻，他蹲身替他脫去墨履，忽然之間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嗚咽，像是來自他的口，可細聽又不像。